这就是人王印的恐怖之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可不是一句玩笑之言。
当运朝气笼罩一域,与神朝彻底连为一体后,哪怕其中有着古老道统,其山门一举一动,包括修行的'气',都已尽在神朝之主的掌控之中。
介了那时。
纵使是取你性命,断你修行道途。
你又能如何?
这,才是真正的破山伐庙,叫你举山上下,若不俯首,就将彻底化为凡俗!
当年的不老山之主,就是这么栽在了女帝手中的。
哪怕元神五重天,在这种情况下,也得受制於人!
而在日照山北境,一方道域内,空旷无垠的山野地带,灵气普通,千里无人烟。
值此时,却是虚空撕裂,有乱流席卷,紧接着地动山摇,若地龙翻身,叫那连绵群山摇曳崩塌,碎岳如雨坠落,一片混乱。
那道道撕裂而出的缝隙中,散发着苍茫而又古老的气息...
那是比之元神...
都要恐怖了太多太多的存在才能拥有的。
哪怕只是一丝,都好似能够毁天灭地!
透过缝隙,隐隐约约...
可以见得。
那空间的另一面,疑似是一座...
墓!
...
彼时的季秋,从紫琼宫内与赵紫琼告别。
随后,去了神都之中的颚王府,那里并不华丽,甚至地处位置都有些偏僻,可纵使这般,也依旧叫人发自内心的敬畏。
神朝最为精锐的兵甲,就是颚王岳宏图借运朝气,继而打造的颚王亲军,人数三百,人人皆天人!
甚至有传言称,这三百亲军若汇聚一起,可搏杀元神,但究竟是否如此,倒是没有真正印证过。
颚王府内,与昔日季秋离开时,一应建筑风格都没什么变化,看的出来,岳宏图是个念旧的人。
唯一有些变化的,就是本来只在早春绽放的桃花,如今被施以手段,早已在这颚王府四季飘香,皆含苞待放,花瓣纷飞了。
在季秋曾经第三世的记忆深处,他晓得这桃花,似乎是他那一世未曾谋面的母亲故去时,最喜欢的事物。
所以这一辈子,一千多年过去了,岳宏图也依旧栽植着。
在桃花树下,借着曾经敖景酿造的稀世灵酒,季秋与岳宏图畅饮了一番。
将其千百年来的经历,以及如今卸甲南山,苦修武道的现状,都给一一听后,也挑挑拣拣,略略讲述了自己几分波澜壮阔的事迹。
待到事毕,半梦半醒一声轻笑作罢。
季秋亦是潇洒告辞,随即迎着满院桃花,求道而去。
储物戒中补天残镜捏於掌心,如同血脉相连般的感应,还有补天至尊曾经留下的烙印,仿佛都在呼唤着,叫他前去追寻。
如今真君中期,又有元神道种。
此路一去,纵使吉凶不晓,但也有莫大诱惑,值得铤而走险。
若成,
那么,当是一跃而起,省却百年苦修,无数奇珍,直跃穹霄而登顶,成就镇世元神身!
沿着神都乐坊,走街访市,看着那繁华之景,大燕新貌,季秋以游离姿态,好生体验了一番后,独自走出神都。
随后...
以补天经与补天道体,再辅以神魂之念,触动了那道似为曾经的补天教主陆渺渺,所留下的那道传送之阵,於是借助锚点,顷刻间破开虚空,化作光点追溯,身影消失於原地。
只是。
令他没注意到的是,在他离去的那一瞬间。
神都有一道念头,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玄奥的灿金烙印,极为隐秘,纵使元神也未必能察觉。
不过一闪而逝,转瞬便又恢复寻常。
...
黑色的汪洋,充斥着这一方界域,无有黑夜之分,更无日月之别。
当季秋睁开眼来。
他已然置身其中。
而七尺之躯周遭所萦绕着的,除却混乱的虚空乱流之外,便是残缺到支离破碎的灵气。
这是一片被放逐之地,一直都游离在‘世界’之外,所以才成为了今天的模样。
一时间,季秋心中有了明悟。
当他抬起头来,向前望去时,身躯只是一颤,一股子来自血脉源头的悸动,慢慢复苏...
他看到了,有一座恢弘大气的仙山,即使被空间乱流包围,神光黯淡,屏障微弱到了近乎不存,可也依旧没有就此磨灭。
何等不可思议!
存在於混乱界域,无尽乱流之上的虚浮仙山?
“那是本尊曾经的道场。”
“也是本尊最后的坐化之地...”
“在大地被夷为平地之后,我庇佑住了门人,驱散了道场,随后镇退那古天庭的尊号神圣‘勾陈’,被其一杆灭神枪,钉死在了补天山。”
“这山,便是本尊的葬身之地,而当年本尊的半数真灵,一半陨在了其中,另一半,则借助时间乱流,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寄居在了你的身上。”
“事情的起因经过,就是如此。”
一道如身担大日般的身影,似乎从季秋眉心印记虚浮而出,就与他并肩,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一幕。
当季秋的视线,缓缓移至了那座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的山脚时。
他看到了,一道石碑上遗留的字迹。
那字迹娟秀整洁,却又不失棱角仙气,一眼看去,便知内蕴神意,当是出自女宗师之手:
【补天源头,竟在此处?】
【只可惜,身有道体,却无命数,只能得此机缘,望山而返...】
【甚憾。】
【陆渺渺留。】
“这女子当年,无补天真传道经,再加上本尊真灵分裂,在等候重新归来,故此并未叫她入内,只是以她为引,留下了此地的标点,铭刻於了补天残镜之中。”
“於是,这才有了你今日到来的一幕发生。”
轻描淡写的话语,背后却蕴藏了何等夺天地造化般的神通。
能在时间长河上抓住一瞬转机,顺流而下,觅得后手。
该说...
不愧是一代至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