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冲霄,曾经遗留在那一条太虚古道界碑前的痕迹,自那一抹剑痕之上所浮现,被赵紫琼引动,顷刻间隔开了半个阴世,照向於她这尊触发者。
而随着季秋的存在,被那道虚影所感知,似乎是久远前虚影主人留下的机制,隐约产生了某种共鸣。
那道白发红衣的女子,屹立在彼端古路,仿佛跨越了遥远的时空,与季秋展开了短暂的对话。
那一声‘夫君’,元神波动是那样的炽热与笃定,不加掩饰。
一时间,惹得观摩者尽数神色各异。
直到其散发点点流光,翩然消散。
这场因赵紫琼跨域半个阴世出手,造成的突然变故,才算是渐渐落幕。
唯独季秋心中久久难以平静,他的目光越过了脚下这一片阴气蒙蒙的破碎葬土,看到了那尽头深处的星空古路。
“刚刚那一瞬间,绝对是她。”
道人目光闪烁。
太远了。
赵紫琼以超越元神的道行,横跨天地的一指,触发了曾经走上太虚古道之人,在这片阴世所留下的后手。
就好像是,她本来在离开之前,便曾预料过会有今天一样。
“这就是你要找寻的人?”
身披霞光,将阴世重新合入东荒的赵紫琼,此时浑身气机朦胧,被仙光尽数笼罩着。
她望向有些失神的季秋,也看清楚了由自己触发的那道虚影,在面对季秋之时产生的变数,顿时有些吃味。
就好像,是自己亲手将其送到了季秋面前一般。
虽说维持的时间短暂了些许。
可在那剑痕所化的红衣女子最后一刹那,她确确实实有了一缕神念显化,是真真正正隔开了时空,在与季秋对话。
即使二人,此世素昧平生。
但刻在灵魂里的执念,是哪怕轮回变迁,也无法将其抹去掩埋的。
直到季秋回神。
才惊觉那道身影,已经烟消云散,是以怅然若失:
“是。”
“只是我未曾料到,竟是以这种方式,与她见面。”
本来以为,在走出了北沧州神霄门,抵达了紫霄玉京天,听闻到了曾经第一世的消息后,便能与苏七秀相逢会面,再不济也能觅得她几分下落与线索。
但谁能料到,眼下下落是知晓了。
可哪怕季秋遍寻诸法,跨越东荒直入阴世,还借助赵紫琼之手,在那太虚古道,找寻到了苏七秀留下的一缕痕迹。
但最终,也仍然是无缘相逢,不过只是见了一道虚影,远远听到其口吻里一句相思,彰显着仍还记得自己而已。
不到时候啊。
如果说如今他肩头无事一身轻,可以将所有包袱尽数卸下。
那么季秋大可以沿着苏七秀所走出的道路,一路追寻下去,直至看到那一角红衣。
只可惜,如今西海风起云涌,赵紫琼的道路尚且未曾走通不说,西海又是风云骤起,不知情况,待到此间事了,季秋必将一探究竟。
如若这个时候追朔苏七秀脚步,离去东荒,去往那浩瀚诸界...
以敖景元神的暗澹程度,怕是他这一去不知经年,待到数十上百年回归而来之后,已经可以准备好,给她收屍了。
“她已经不在此界了,那名为太虚古道的星空古路,我方才已经窥测过了一二,其底蕴深不可测,哪怕是斩道尊者,都无法堪破其中奥秘。”
“它应该是曾经元天界大盛之时,那几尊古老的极境大能,连通诸界所打造的,哪怕当年遭逢厄难都未陨毁,只是埋葬於此。”
“短时间内,你们可能见不到面了。”
赵紫琼的语气有些遗憾。
“我知晓的。”
对此,季秋摇了摇头,虽不免有几分期待落空,但也算是有些预料。
毕竟,比起陨落这种,苏七秀独自踏上浩瀚诸界,而且是以元神之巅的道行,冲刺更高的成就,这种答桉,他无疑是更能接受。
“另外,在最后一刻到来之前,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师兄。”
在说完苏七秀的事情后。
赵紫琼广袖一挥,有了动作,将仙光化作一道屏障,遮掩住了季秋与她的身位,同时也将里面的玄机尽数潜藏,不叫外人知晓。
紧接着...
她的面容表情,逐渐变得严肃,同时手中掐诀,身躯有仙光溢散,随即便在季秋眸光渐渐瞪大之下,於其面前化出了一道...蕴藏着恐怖帝气的,先天道胎!
那道胎弥漫道则,不禁有人王体,运朝气蕴养。
同时在季秋的感知之中,自己成道的一身根基,那来源於补天至尊的全盛补天道体,也在这道胎晶莹的体表流转,熠熠生辉!
“这是?”
突然间,好像想起了什么,季秋嘴角张开,即使是带着疑问的语气,但其想要表达的意思,却是笃定无疑。
“不错。”
随着赵紫琼眼角露出了柔和,凤眸望向这道已是孕育出了灵机与生命的道胎,语气带着些温情:
“三年前,我与师兄一夜缠绵,你曾问过我为何取你元阳。”
“其实...早在当年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这个决定了。”
“此前一千多载的修行,我执掌人王印,早就将身躯转化为了人王体,再辅以师兄你的先天道体,我们结合而生的孩子,一定是天地下最强的资质,堪称圣体神躯!”
“虽说即使有秘法催化衍生,但我也未曾料到,两尊元神修者结合,竟当真诞生出了奇迹,不过一次阴阳交汇,便能留下后裔,当真是造化使然。”
“我蕴养了这孩子三年,如今虽然仍是道胎,尚未出世,但磅礴生机,一看便知出世已是早晚之事。”
“所谓斩道,便是要抱有着必死之念,一寸一寸将自身旧时道果尽数斩掉,然后重修而出,补全自身,向死而生,行差一步,便是十死无生。”
“而走在此关之前,以往根基修行越强的修行者,就越是难以功成,这都是在上纪末残留下来的古卷之中所记载的事迹。”
“相传,曾有一天骄五百载元神,一千年五劫尽过,底蕴圆满,与一历经千般坎坷,活过数万年的元神修者,一同渡斩道之劫。”
“前者渡劫声势浩大,曾经的道则弥漫穹宇,将这般恐怖的底蕴一一斩去,并且还要踏出新生,其中之艰难,无异於登天,而后者虽也是堂堂半步斩道,但相较於前者,便是相形见绌了起来。”
“虽说那天骄,被人称为至尊之姿,可在那古卷记载中,到了最后,他反倒是连尊者之境都没能功成,便因底蕴太过深厚,倒在了重修前路之上。”
“后者虽不及此人,但却挺过了这浴火重生的最后一关,成功跻身尊者之境,哪怕是在极境显世的时代,也能称尊一时。”
她的手掌放在显现微光的道胎之上,轻轻抚摸着。
随后,目视季秋:
“现在,我也要去踏破此关了。”
“作为开天辟地头一遭,没有观摩前人,触类旁通的手段,到底能否成功,我也并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