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荒之外。

一片茫茫无垠的暗澹界中，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潮弥漫，无有生灵，无有光亮，更没有所谓时间的概念。

在这里。

一道庞大到不可想象的古神道躯，顶天立地，不知丈量。

她的生命气息早已彻底消逝，就连真灵都觉察不到分毫。

但她的体内，却诞生出了不可思议的‘奇迹’。

那是一方庞大的世界，它孕育了无数生灵，甚至演化成了不可想象的浩瀚天宇。

上至九重云霄，下到阴冥大世，九天十地，广袤无垠，代天牧守的先天神灵，神通莫测的昆仑后裔，纯血，人族...

他们其中的强大者，甚至挣脱了本身的桎梏，无师自通修成了盖世神通，无上仙术，脱离了她的道躯庇佑，穿过‘界壁’，抵达到了这一方界海黑潮之中。

这个境界...被弱小的生灵们称之为终章，叫做...‘仙’。

而此刻。

环绕在那道庞大的古神道躯之外。

几道於黑潮起伏，无边无际的界海内行走的影子，便是此例。

她们走过的距离或长或短，最短的两道，不过方才抵达界海，最远的...

那一道手捧拂尘，身披八卦袍的老道者，双足更是早已没过了茫茫黑潮，即使寂灭已久，道行显化的余韵却是依旧犹在，清光不散。

她们都是一个时代从未诞生过的神话，有着真正形成蜕变的‘古仙术’傍身。

但，不可避免的是...

当那古神道躯体表，不经意间流露而出的茫茫黑潮，开始了席卷污染。

哪怕诸如那老道人。

依旧免不得最终仙光暗澹，难逃樊笼！

是的。

她们突破了‘界壁’的桎梏，超脱了那道躯之内的‘时间’与‘空间’的概念。

但就在超脱的那一刻，竟被从未预料到的诡异力量浸染，仙之道果染上尘埃，使得方才形成的无漏仙躯，开始有了漏洞。

至今，早已经过去了不知多么悠长的岁月。

起码，待到一白发皇者真灵受到牵引，大梦万古而来...

距离那道躯最远，也是受到黑潮洗礼越深的三位‘天尊’...

此刻，根本感受不到真灵存在的任何‘痕迹’。

季秋三道化身，分别被道德天尊、元始天尊、灵宝天尊的神像接引，三身合一，再入‘界壁’之外。

这一次，他看到的事物比之‘羲’那一次，要清楚了太多太多。

彼时的他，不过见了一道苍茫古屍，还有那席卷的诡异黑潮罢了，根本未曾见到羲皇的本尊。

但，当他接受了三祖传承之后，在这莽荒之外，他不仅看到了一切，甚至还分别看到了三尊神像的本尊，也就是神话时代的‘三祖’，三名被称之为‘仙’的天尊！

只不过...

三位天尊，与他设想的伟岸，却是并不相同。

如若说，那一尊陨落的古神道躯化作了整个莽荒十方天地，她的体表便是所谓的‘界壁’。

那么，三位天尊，包括后来者的二皇...此时似乎，都已经陨落了。

与‘九界十方’时代有些相似的莽荒界外，实则是浩瀚到不可计数的界海，每一朵浪花都足以比肩宙宇，哪怕是那陨落的古神，也不过是其中的一粒微尘。

但就是这样的微尘。

她的体表外，却覆盖着一层无垠黑血，不停的溢散、剥落，却又再度生长，似乎无穷无尽，经过了不知多么悠长的时间，最终汇聚一起，甚至将周遭的一切，都化作成了茫茫黑潮。

三祖、二皇...

诸如这些成仙之辈。

她们破开了界壁之后，第一件需要面临的事情，就是抵御住这种‘侵蚀’。

可显而易见的，她们都失败了。

於是...

季秋真灵合一，寄托虚空破开‘界壁’，被三道不尽相同的天尊源气庇佑着。

第一眼，便看到了三道深陷黑潮的天尊身影，正与他分别在三山见到的神像，一模一样！

只不过，道德天尊的拂尘已经染黑，元始天尊的道台崩碎，早已被黑暗侵蚀，灵宝天尊的四柄仙剑所化之阵图，也已暗澹无光。

三位成仙者，经过了漫长岁月，变得不再无所不能。

她们甚至被黑潮污染，寸步难行，到底是否还有真灵，都是未知之数。

这就是季秋追朔所看到的景象。

与此同时。

随着他的到来。

三道天尊身影，似乎有着最后的神智复苏，齐刷刷有一缕神识，向着白发皇者涌来。

这最后一搏，甚至耗费了莫大功夫，仙气之中更是夹杂着一缕黑气，正是与那黑潮涌现的污染，同宗同源。

“果然是。”其中一道念头，隐约有驾驭小剑的凌厉道人，在看到季秋到来后，兀自自语，末了一声轻叹。

“莽荒界中，万千生灵，竟当真有与那古神源头一模一样的存在，这莫不成真是历劫重修，轮回转世?”彷若万道本源，炁体源流的温和之音响起，带着一缕犹疑。

“一气化三身，那看来，本尊的后手应是成了。”最后苍老的道音，带着一缕沉思。

听到无端响起的声音。

季秋见那三道深陷黑潮的天尊之身，不犹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