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
这一日,首阳山上,扶桑神木虚影晃动,有无萍之风突兀刮来,不知自何而起,虽没有甚么异相频频生显,但...
几乎所有怀揣元神道行者,若立於此,皆能心神有感。
“嘶...眼下立处祖山,为何突然心血来潮,有种面临跨越诸域虚空时的心季之感升出?”
“而且,感觉还尤为强烈!”
“道兄,你有没有察觉?”
八百经卷,数千载岁月,传尽了多少脉道统。
这一次聚首,九界十方之一的东夷天,祖山之上,起码有二百余元神流派巨头云集,蛰伏的尊者,怕是都不下双掌之数!
两名道人并肩於扶桑神木延伸的一道枝干,透过朦胧微光,遥望无踪无迹,依旧如常的祖山上方,其中宽袖荡起,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持一柄不凡天刀的中年道者,突然语气一肃,有些慎重。
而在他一侧的蓝衫道君,微微讶然:
“有...么?”
二人俱为当年首阳山得传八百元神真法的修者,於数千载间沉浮,时至而今,共立一洞天‘刀劫教’。
那使刀道君更是五劫尽过,带领整个教派横渡虚空,踏过星河,於东夷祖界之外行开拓之举。
如今,早已於异域之一,曾为极境古尊之一的‘天柱’大神所统御的无尽天海,开辟出了一方偌大基业。
哪怕是在人族近八百元神圣地诸流之中,也是最顶尖的一流。
派主‘刀劫道君’若再研习千余载,或可天刀通神,化作道果雏形,在大限将至之前,直入尊者之境,也非不可能之事。
而且...他还是在人族太古,众生尚且沉沦蒙昧的那个年代,曾参与过讨伐仙裔、神魔、妖邪、异族的功臣,算是先祖尽陨后的第一代人族肱骨,地位尊崇,颇得当代燧祖青眼有加。
旁边的蓝衫道君,虽也与他同代,但却是斩道艰难,名声亦是不显。
眼下,他心血来潮,自己就什么都未曾察觉得到。
但...
这里可是祖山!
尊者都不止双掌,又有神木驻世,纵使道果降临,都能横拦一二,哪里会有什么意外状况?
正待其想要开口,道一句笑言揭过此事时,
却见祖山深处,各处灵脉显踪,突有近十道光柱冲霄,直登青云!
“青阳大帝、燧火圣祖、九黎兵主...”
“还有玄机、司命、勾陈诸位尊者!”
偌大阵仗凭空浮现,叫二人眸子一缩。
而不仅是扶桑神木延伸枝干的他们,其他伫立此间到来的元神道君,亦是如此!
他们惊骇的看着这尊者齐出的一幕,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
但实则...
“吾叔,亚父呢?”姬青阳身影一显,便看到了孑然一人的风后尊者,来不及尊崇,便急急上前,欲扯起他的衣袖,一边开口问道。
“呃...”面对他的问询,风后只得苦笑。
他当然知晓,眼前这位一手开辟‘黄金大世’,开拓纪元的商丘帝主,乃至於当代人皇,为何会如此急躁。
因为自从那位当年斩断过往,将一切因果都就此抛开之后。
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这一次泰皇现世,还是数千年来头一遭。
古史之前,是谁请三教道主出山,对峙天帝。
又是谁震慑四尊,叫紫霄天、酆都城、不周山、无尽海四大道果执掌的道域,就此道果无踪影,以解人族危亡?
这些...旁人不晓得。
但...他们这些老家伙,又哪里敢於遗忘啊...
他将一切的名望都留在了当代。
身影却已不在此间。
世界都好像遗忘了他。
但这次...
想起余音绕耳,尤自不绝的话语,风后张口,刚想要告诉眼前诸人,泰皇虽走,但已‘成仙’之事。
可未料到,
本来,自‘天帝’陨落后,一片风平浪静,被星河虚空所间隔的‘九界十方’...
每一方世界。
此时,却又突兀掀起了滔天巨浪!
而且...
还是更甚於‘帝落’之时的动静!
无尽星空外!
有四方浩大的影像,凭空而起,几乎映照了整个东夷天。
紫霄天的六都神宫,刹那间烟消云散,凤池楼阁、古神战车、无上道场...几千年未显,一朝出世,尽作虚无;
酆都界中天地一暗,冥冥中东岳倾颓,束缚於‘生灵’神魂的枷锁陡然消去,随后阴冥气再也不存;
不周域的万火寂灭,如同世界凋零,恍忽中有神人陨落;环绕於无尽天海的七十二仙岛,周遭同时巨浪滔天,一界呼啸,似乎是天地的意志,正在送葬着什么人物逝去...
道果死,可血染一界,声震莽荒!
这是当年西皇母、天帝、瑶池天女真灵入轮回后,尽知之事。
而今即使隔开了无尽星河,但震动,依旧自域外波及到了东夷天,叫遗忘了几千载的人族,再次见证到了这足以开天辟地般的伟力!
但这一次...
好像...
比那一次的动静,要大的多了。
祖山元神震撼。
苍穹尊者,却是静默无声。
“亚父...离去了多久?”半晌,姬青阳复又开口。
他的话语,引起了几位尊者的齐齐目光,尽聚於风后之身。
“...”
“几...息?”
看着天幕映射,浩大的神话场景走向寂灭。
风后口吻有些干涩,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回道。
“这是那位干的吗...”
手提一盏古灯的燧火圣祖,也就是曾经的大长老,良久默默无言。
可他这句话说完,谁也不敢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