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周柏这次来,依然是一个普通的童生,那陈忠邦可能会为了五斗米而折腰,出任周柏手下的一个普通文书。
但当初锐气十足的少年,再出现却已然换了身份,他说的话正一步步成真。
从来没有哪个“上位者”愿意踏足穷人巷,愿意以礼相待这些最底层的人。
再没见识的乡民,也知道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是两码事,陈忠邦不会不明白。
何况改换户籍乃是他陈家祖辈三代之愿,大恩难谢。
所以面临抉择时,陈忠邦毅然决然以主臣之礼拜见,以后就为其家臣,尽一生才华相报。
“先生快快请起,以后您一定会知道这次豪赌选对了,哈哈。”哪怕以周柏的城府,也难掩脸上的喜悦,连忙上前扶起陈忠邦。
也不知是祁华的动作快,还是因为周柏接纳了陈忠邦的效忠。
在望气之下,陈忠邦身上的灰气锁链正一块块崩裂,四散而飞。
一股粗壮的白气从周柏身上抽离,注入陈忠邦的稀薄外运中,这便是主臣之间的扶持。
眼下周柏还未建立基业,那手下的气运就是从他本身这支出,雷霆雨露皆出於上。
得了气运支持,那灰气锁链的崩碎进程更快了,几个呼吸间便化为一团灰气云团。
但那团灰气带有一丝霸道,最后硬是裹挟走一部分外运,这才消散在冥冥之中。
周柏对灰气锁链的来源有所猜测,应该是乐户户籍的限制,还有当初陈家祖上的罪气残余所形成。
现在周柏出手改换陈忠邦的户籍,那灰气锁链自然失去气运来源,当然,消散之前也是让罪气再削掉一部分气运。
陈忠邦恍然间只感到浑身一轻,仿佛听到了枷锁的破碎声,一股从未有过的自在轻松涌上心头。
这是为何?莫非老天也在庆祝我得遇明主?陈忠邦怔了怔,望向周柏。
“恭喜先生,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周柏微微一笑道。
“樊笼,樊笼……”
是啊,长久的乐户时光将我拘束在这小院,是该看看外面的天地了。
不过陈忠邦毕竟是意志坚定之人,很快回过神来就代入角色,他朝周柏揖礼询问道:“主公可否稍候,我收拾一下就能跟您走。”
“不用这么急,你大可等几天,带着家人一起,何必两地分离?”周柏劝解道。
“寸功未立,何敢求主公再为我家眷分心,请主公稍待片刻。”陈忠邦摇摇头,旋即进屋收拾行李。
他虽不知周柏在家族是何地位,但想想这么年轻,肯定是基业草创期。
不能让家人成拖累,主公发的俸禄,现在就足够全家过上以往不敢想的优渥生活。
等他立下功劳,再来接家眷,才是立足的正道,何况他心里也有一丝野望。
如果等哪天他有了富贵和地位,那些看不起他的亲邻又该是什么表现。
不久,陈忠邦在家中留好书信,带好衣物,跟着周柏走出穷人巷。
此时巷外的喧嚣和巷内的凄冷判若两地,恰巧一缕阳光照入后方的阴暗。
久违了。
在周柏的眼中,陈忠邦笼罩在尘埃中的本命终於露出缝隙,一丝丝极淡的金青之气从朦胧的本命中探出。
这让他又喜又叹,喜的是其人本命果然是大才之像,并不是空有其才而无其器。
才器具备,可为宰辅也。
他叹的则是,陈忠邦祖辈都受大旭朝廷的气运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