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还好吗?”
“她居於后宅,很想你,不过你放心,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父亲动手吧,百年郡望至今日境地,总得有一个牺牲。”
“唉,何至於此……”
谁也不知道这对父子后面说了什么,只知道最后走出来的是孙玉成。
整座北安城低沉的气运都激荡起来,一丝丝殷红的血色,融入土黄色的龙气内。
九尺龙蛇朝着东南方向发出尖锐嘶鸣,嗜血昂扬,之前被龙鲤压制数天的低迷消失不见。
“此战若胜,诸君与我共享荣华富贵,此战若败,我与诸君共葬黄土!”
孙玉成身披白色孝服,双目泛着血丝,带着全城最后完好健全的万余衙军精锐,疾步出城。
天边最后一缕落日余晖暗澹,仿佛在宣示东南战场的结局。
然而任凭孙玉成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加入战斗,但城外周军就是他需要跨过去的第一道坎。
留守北安大营的是周柏的亲卫统领屈志,他带着最精锐的五百亲兵,组织民兵青壮充当主力。
这样是城内,一直发现不了异常的原因之一,每有信使来往或者小股军队试探,都会被屈志坚决歼灭。
“统领,怎么办,孙玉成亲自领兵,看来是要去正面战场参战啊。”亲兵营中的基层军官马上找屈志拿主意。
“大人打吧,我们民兵也不是吃素的,至於那些没训练过的倒是不用上战场。”有民兵队长嚷嚷着就要请战。
屈志面色镇定,摇摇头道:“青壮先撤,留三千民兵,主公有过交代,能尽量削弱援军就行。”
“放他们过去,我们只缠住后队!”
孙玉成见大营紧闭,也没多想,刚好验证其中乃是伪装的空壳子。
既然他们不敢战,也能节省点时间。
不料,刚等他率领大部分衙军急行而过,屈志带着亲兵营,宛若尖刀直接截断后队。
人数不多堪堪两千,与营寨中涌出的周军缠斗在一起,双方短时间难分胜负。
若是孙玉成现在选择回头,一定能剿杀屈志,甚至击破大营,取得更大战果。
然而真正决定北安郡归属的决战,不在这里。
“大帅?”
“不管,全军加速进发,道官先行一步,通知娄将军坚守。”
……
东南战场,血肉横飞、武器交错、呐喊声震天动地……整个战场上弥漫着浓重刺鼻的血腥味。
两军唯一还有光亮的地方,只有各自的中军大旗所在,那里是指挥中枢。
参战的士卒都是朝着对方火光方向冲去,却也在全力守护自己这边的火光,火光熄灭,就意味着中军覆灭。
说来夜色对於娄晋鹏来说还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夜色愈浓,他手下的兵就看不到己方的惨状,还能坚守自己的岗位。
“什么?大帅方才出城?!”
中军所在,戒备森严,每个守卫都是娄晋鹏亲自挑选的悍勇之辈,杀气凛然。
本来在这种环境中,来送信的无定门弟子,就憋闷无比,法力怠惰。
面对刚刚还在指挥万军厮杀的娄晋鹏,更是差点被肃杀军气压得喘不过气,如何能回答。
好在娄晋鹏和卜元子交流过,对於这些略懂一点,命令身边亲卫散开点,才让信使回话。
“城内刚经历一场大变,老帅和大帅……如今大帅振奋士气,或有哀兵之力。”
“无论孙家、节度府,亦或是我们无定门,这次都是全部压上,您一定要坚守。”
不等信使说完,夜鸟惊飞,各方的传令兵就接连送来军情急报。
“报,敌将高虎领骑兵连穿三营,后军粮草辎重被毁,侧翼溃败!”
“伏魔军压进,孙将军请求支援……”
“报,有敌军小股精锐,身披重甲,直插中军而来,孙将军请您暂避。”
娄晋鹏勃然大怒,额头青筋暴起,这就想要直取他首级,未免太小看人!
再也不顾什么仙凡之别,他一把扯过道官信使:“情况你也看到了,你速报大帅,半个时辰不到,就请他为我收屍。”
“亲兵何在?随我杀敌!”
钲钲,一阵拔刀声响起,他娄晋鹏也是有愿为其效死之辈。
两军阵营各自发起冲锋,在激烈的近身战中展开了惨烈的厮杀,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
不过大部分都是披甲不全的娄军,他们军事素养不高,配合太差。
在这种夜间作战的环境下,往往被伏魔军精锐一冲,就会陷入各自为战,然后再毫无还手之力的被绞杀。
周柏立於临时铸就的指挥高台上,望着节节胜利的战场局势,心中波澜不惊。
这是硬实力和战略谋划的差距,从始至终,娄晋鹏的一举一动就在他的视野中。
你说去哪里扎营不好,偏偏要在亭山,打扰到山神安眠。
那位可是老熟人,眼看着周柏成龙有望,沧澜河复苏之日越来越近,她自然会帮一些不太“重要”的忙。
“命令,全军压上,不要再顾及损伤,正主可就快要到了。”
随着头顶气运龙鲤的越发躁动,周柏抽出一柄令箭, 下达总攻命令。
“将军有令,全军压上,杀!”
杀声盈野,军气沸腾,在这绞肉机般的战场上,死去的是人命,消磨的是气运。
半个时辰后,孙玉成领着士气旺盛的衙军终於赶到,可迎接他们的不是打成一片的焦灼战场,而是整齐列装的伏魔军。
玄甲森森,杀气腾腾,在这深夜犹如恶鬼成军。
有随军道官,跃过伏魔军向更远处看去,漫山遍野全是溃兵,他们终究是来冲了。
“此战若胜,我与诸君共富贵!”
“真人也是,有什么手段都别留了,我当着众军许诺,必予你无定门真人敕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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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玉成舔舔嘴唇,旋即又狞笑道:“龙血回归,潜龙大运正处鼎盛,我不信能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