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启本来是想成为扭头就走的那一批人的。
但他想了想,这佛凋应该确实有些神异,不然自己看见的那个小和尚,他的天眼通难道是假的不成?
做不得假的,李启相信自己的眼光,除非是有大能者安排自己,否则绝不至於在这种事情上走了眼。
如果有大能者安排自己,那说啥也跑不掉,不如一条道莽穿,总能找到一条路。
可能是对方安排好的,但那时候就该有师门长辈出面了。
再说了,也没几个大能者这么没品。
今天你安排我的弟子,那我也设局安排你的弟子,一来二去,后辈全部死绝,那还玩个屁,桌子底下肯定是有规则的,不至於这么乱来。
於是,他也盘坐下来,端详那佛凋。
只是,越看,这破烂石头,好像还真有点佛那点意思。
这时候,身旁的狼妖突然对李启说道:“施主可是看出了些许端倪?”
“好像……是有那么点像,但估计是我脑补的。”李启摇头。
“非是脑补,而是心补。”那狼妖突然出言说道。
“此言怎讲?”李启反问,他听出来了,这狼妖话里有话啊。
狼妖闻言,便在李启身旁蹲下,虔诚的说道:“佛者,觉也。自觉觉他,觉行圆满,名之为佛,自心中人人有觉,则自心中人人有佛矣。若云泥塑木凋,方名为佛,则是愚夫愚妇之佛也。”
“礼一佛,即当观想礼无数佛。礼现在佛,即当观想礼过去、未来佛,要使十方三世微尘数如来前。”
“礼佛非礼凋,礼的是心中之佛,心中有佛,这石头,不正是佛凋了吗?”
“自念万界之中,济人苦厄,唯有佛耳,而佛为觉者,众生觉悟者皆为觉者,驰往佛所,稽首伏地,至心归依佛法圣众,如此观来,此佛凋不就有神异了吗?”
那狼妖如此对李启说道,说着说着,还眨了眨眼睛。
李启哑然失笑。
这些机锋,居然打到他面前来了?
他摇了摇头,没有反驳,毕竟这里是佛门,没必要驳人面子。
因为对方这话听起来有道理,但实际上不就是扯澹吗?若真是觉悟了便能成佛,那一品二品的那些真佛算什么东西?
只是,李启也没有抵制这种说法。
因为他知道,这话也不至於全是假的。
觉悟不一定能成佛,但成佛的一定是觉悟者。
觉悟二字,说着简单,但实际上可是难如登天啊,或许奥妙确实在其中吧,就好像李启自己一样。
巫道之修行,不求外物,只求内心,只要你能够悟透很多大道的很多细节,然后自然能够用别的资源去填充自己的修为。
只要道基扎实沉稳,修为对巫道来说只是水磨工夫,纯苦力活而已。
所以,这个说法,其实与巫道的修行之法反而不谋而合,有一定的相似度。
只是,巫道所要悟的不是什么自觉,而是对外界大天地的了解,包括术数,物理,自然关系,生态平衡,乃至於各种玄学,每一件都得花大量的时间去学习,钻研,并且要随时和外界的大天地契合,用自己的人身小天地来逐渐拟合外界,最终达到内外完全一致,一人便是诸天万界的程度。
但佛门的这个说法,虽然说也是讲究要悟,但悟的究竟是什么,李启却搞不明白了,这狼妖估计自己也说不清楚。
佛门喊着觉悟觉悟,觉悟什么呢?谁能说出来个章程?说出个目标来?要悟出什么才算是觉悟?
这就是李启对佛门嗤之以鼻的原因。
巫道要你悟,是有一个明确目标的,那就是这个外界大天地。
但佛门要你悟,悟个啥?打机锋吗?
丢人。
当然,这是李启的看法, 对於修佛的人来说,恐怕李启才是会被嘲笑的那个。
李启对此也有自觉。
每个人的道不同,看法也就不一样,不然怎么会有‘道不同,不相与谋’这种话呢?
志同道合者,才能聊得来啊。
不过,李启也开始尝试性的换位思考。
他看着佛像,陷入沉思。
既然二者在方法有相通之处,都是要求在头脑中建立一个道的雏形,再以这个雏形去观摩眼前的佛凋,或许能有所收获。
自己想要佛门的神通,却非要以巫道的方式来做,那自然是不成的,还是得用佛门的眼光来看,如此或许能触类旁通,产生感悟。
李启在心中构建佛门的这个‘觉悟’,试图来模拟真正的佛像。
按照李启读过的佛经,其中须有三十二相,也是构建佛像的根本。
所谓三十二相,就是有佛陀外貌中那些非常明显的特征,其中包括千辐轮、窍长指、鼻高好、舌广长而薄等等特征,一共三十二样。
佛陀现此三十二相,便胜於所有尊贵之人,能让所有见到佛陀的人都生起恭敬心。
李启仔细观摩那天然而成的佛凋。
突然,他站起身来,离开狼妖身边,靠近那佛凋。
佛凋是一块怪石,身边长着一颗普通的树,立在树干边上,压着树根。
李启看看这树木的断截面,仔细数着上面的年轮。
一,二,三……
数了一会,他发现,这棵树的年轮,正好一千轮。
这是三十二相中的,千辐轮,是指佛陀脚底有一千个圆轮。
而这棵树,恰好被怪石压在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