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读破万卷,登庙堂,览山川,结交海内名流,气局见解,自然阔大,良友琢磨,自然精进”,这种话,说的好听,但柳东河可是知道的,李启这个人,典型的不爱社交。
虽然他看起来彬彬有礼,但此人来长安半年多,除了柳参之之外,竟一个朋友也没有,也不曾出去游玩,每日所做的事情除了学习就是修炼。
说什么游玩呢?出去玩过吗?
但是……
柳东河又扫视了二人一眼。
确实,柳参之最近的修为突飞猛进,这半年的时间里,也不再去上苑那些烟花之地,专心在家做研究。
虽然研究的是虫蛊之类的小技,但终归是门手艺,也不是没有追逐大道的可能。
改变,还是有的。
於是,柳东河点点头:“说的也是,所以,你们两个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李启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柳参之抖了抖,看了看李启,露出无奈的表情。
果然,柳东河什么都看明白了,两个人根本不可能瞒过这位。
但柳参之似乎还想挣扎一下,他放下饭碗,站起身说道:“是有些事情想要和父亲禀报,父亲,吃完饭后,可否跟我们一同去一趟我的院子里,看看我们的成果?”
“自从我们开始忙碌以来,父亲只说我们所做的都是些虫蛊小技,不曾亲眼看看我们所做的是什么,如今我们终於有些成绩了,还是希望父亲能够挪步,亲眼看看儿子……七品的道基。”
柳参之郑重的说道,甚至把七品的道基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在天下,对一个人而言,没有什么东西比道途更重要。
而道途之中,道基更是命脉中的命脉,道基破损,轻则掉品,重则直接身死也不是不可能。
跟脚之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就是道基。
说出这个,基本就等於是给柳东河摊牌了。
作为亲父,再怎么也不能拒绝这种请求。
於是,柳东河点了点头:“好,那之后,我去看看吧,坐下,先吃饭。”
柳参之坐下,李启也松了口气。
之后,就没人说话了,大家默默的刨饭,一场早餐很快结束。
然后,正如刚刚所说的,柳参之主动收拾碗快去洗碗了。
洗完倒是很方便,用术法即可。
不过柳参之修行的是理道,所以不是很擅长这些,他还是直接掏出了一个法宝,操纵水流,造出一个漩涡,然后把碗丢进去飞速洗涮。
漩涡的速度起码每小时百公里。
付出了几个碎碗的代价,搞定了这些,紧接着就赶紧带着柳东河,前往自己的小院。
李启自然也是跟着,不过他没说话。
很快,柳东河跟着柳参之来到了那个小院之中。
只是刚刚一到,他就皱了皱眉。
正如他所想的那样,一堆虫子,聚集在一起,啃着一些法宝的碎片。
充满了……巫蛊的气息。
真是让人不快。
在传统的人道眼中,巫道可是典型的邪道,很多年以前的人皇,那时候还不是唐国,就已经是‘恶巫蛊如仇雠’,闹出过不少‘巫蛊之祸’。
当然,那是以前,如今的世界要开放许多,没有那么多偏见了,诸界枢机的网络上也有很多关於巫道的科普。
不过,巫道的整体形象依然是阴险,狡诈。
说实话,李启觉得这也怪不得别人,就连李启自己都觉得巫道的手段过於诡异,很多术法简直不能用诡谲离开形容,简直是可以说是怪诞了。
对比一下隔壁道门的雄伟壮丽,金碧辉煌,巫道的手段真是……不太好上台面,更别说人道和巫道的历史渊源了。
但柳东河也不是什么腐儒,虽然不喜巫道手段,但也知道巫道本身的道途追求。
虽然不认可,但也不至於贬低。
再加上这是亲生儿子认定的道基,所以他还是耐着心思看下去,而且使用了一些儒家手段。
儒家擅於运使规矩,但也有一些辅助性的术法。
他轻轻鼓掌,低声吟唱:“开襟驱瘴疠,明目扫云烟。”
这是一种特殊的韵律,外加上诗歌。
有贤人云:“诗、礼、乐,乐者,能动荡人之血气,使人有些小不善之意都着不得,便纯是天理,此所谓"成於乐"。譬如人之服药,初时一向服了,服之既久,则耳聪目明,各自得力。此兴诗、立礼、成乐。“
通过这样的诗歌,能让人‘聪明’,也就是耳朵灵敏,眼睛明亮。
随着他的话语,他的眼睛里带上了些许光亮,再一扫视眼前的巫器蚕。
窍毫毕见,没有任何秘密能够隐藏。
所以甚至不需要任何的‘解说’,他一眼就看出了李启等人所有的设计。
“这是……你们的成果?”柳东河有些讶异,扭头看向旁边站着的李启和柳参之。
这个东西,真是精妙,确实有资格做柳参之的道基。
以七品和八品的做出如此成果,他们两个……不是在混啊。
“没错,这就是我和李兄这半年多的成果,当然,本来还差很远,只是这次李兄回去了一趟巫神山,便找到了我们一直以来的难题解法,就在昨天,我们终於让这个东西具备实用价值了。”柳参之马上说道。
“好……做的,不错。”柳东河点了点头。
李启这时候也乘势走出来:“伯父,我们想要对外出售这个东西,您能否帮我们……做个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