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凤丹说的没错,他对李启的判断一点问题都没有。
李启是个聪明人,可惜,太聪明了。
在大自然之中,银背大猩猩的体重,肌肉都远胜於花豹,从纸面数据上来看,银背大猩猩应该是强於花豹的才对。
但事实上,花豹经常捕食银背大猩猩,将其作为常见的食物。
因为银背大猩猩太聪明了,他的感知很敏锐,稍稍受伤就感觉到危险,想要撤退。
而花豹以大猩猩一半的体重,却能扑上去,将之咬杀。
李启就是这只银背大猩猩。
聪明,感知敏锐,能够很清楚的分辨出危险,却因此而变的怯懦不堪,连比自己弱的花豹都不如了。
所以,得让李启做点不那么聪明的事情。
既然李启那么在乎沉水碧,那就把沉水碧放在最前面吧,这样,李启自然就能被逼着冲出来了。
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逼的,这都一样。
祝凤丹离开之后,两人在餐桌之前对坐,诉说着之前的事情。
感受着沉水碧的目光,李启只觉得一阵恼怒和懊悔。
恼怒的是这件事已经定下来了,懊悔的……则是李启自己不争气,没能把握的住最后的机会。
李启自己当然知道,在祝凤丹展现法相的瞬间,如果李启能够支棱起来,前去面对,说不定祝凤丹会改注意。
所以在那一刻,李启是准备表现自己,展现出勇气,展现出自己的魄力,让祝凤丹刮目相看的。
但是,当法相真正降临的那一瞬间,李启才知道,有些事情,真的不是‘决心’或者‘意志’可以改变的,主观意识可以做到很多事情,但唯独不能改变客观现实。
刻在心里的,始终是刻在心里的,你装的再勇敢,你也不是真正的勇敢,总会露馅。
在那一瞬间……做好了准备,打算好好表现的李启,在祝凤丹的法相里看见了魔道的空洞。
魔道的空洞!这代表了什么?
无数种念头,无数种思想,无数的计划和应对措施瞬间在李启的思考器官里涌来,最终,这种来自天魔和祝凤丹的恐惧瞬间就席卷了他的神魂和大脑。
魔王子说过了,弱者的第一反应,就是逃避。
毫无疑问,李启在那一刻逃了。
拥紧了沉水碧,他不仅在想,如果是魔王子的话,那一刹那,魔王子会退吗?
应该不会吧。
他有着一颗自己没有的强者之心,这也是祝凤丹希望李启拥有的。
“真的非要逼一下吗?”李启开口,如此问道。
沉水碧却回答:“我不知道……但大祝所为,必有深意,他没必要吧所有的目的都告诉你,能够提前告知这些,已经是看在你是他徒弟的份儿上了。”
李启没说话。
这话很有道理,但说出来总是有些伤人。
“放心吧,他总不会害你,再说了,我也有些保命的手段,不太可能出事。”沉水碧说道。
“不行,我得想些其他办法,不过……这里不方便说话,还是先走吧。”李启放开手,起身,决定此后再找办法。
沉水碧疑惑:“走?去什么地方?”
“总不能一直住在这里,去宗人庙,申请一套洞府,之后……我们就住那儿吧,也算是,安了家了。”李启叹了口气,如此说道。
不管如何,总要面对,哪怕心中畏惧,也总要去想办法,慢慢来吧。
“安家吗……对噢,好像这是第一个真正的家啊,正好,那便如此,你去宗人庙,我去物色一下家具陈列之类的物件。”沉水碧一拍手,恍然大悟,立刻意识到,
李启是打算自己开府了。她直接就把先前李启纠结的事情抛到了脑后,说实话,她根本就不在乎这点。
李启对她上线前纠结万分,心中想法无数,纠缠在一起,不知道该怎么做,但对沉水碧而言,这根本没什么好想的。
不管是出於罗浮山的门人,还是日月真铅鼎的子嗣,亦或者李启的妻子,这三个身份,所得出来的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她肯定得参战。
为了罗浮山的存亡,为了日月真铅鼎不被抢走,为了李启的道途,合该如此,既然合该如此,那自然去做便可,其他的考虑那么多做什么。
难道因为可能会死,所以就不去了?
还不是得去,所以纠结那么做什么?
无善无恶,真性存乎一心,这就是沉水碧考虑事情的方式。
所以比起参战这件事,她对於洞府反而比较上心,毕竟洞府说明了两人真正站稳了脚跟了。
自己开府,这可是一件大事。
这代表你已经出师,可以不住在师父的洞府,有了独自行走的能力,能自立洞府,也有资格当别人的师父了。
开了属於自己的洞府,那可就真的不是小孩子了,从此之后,独自行走世间,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道门对此尤为重视,一般独自开府的时候,还会举办仪式,邀请宾客,庆贺洞府落成,也代表自己从此独自扛起一片天,从树苗长成了大树,已经郁郁葱葱,支撑庇护下方的府属。
而在人道,开府则更加隆重,不是每个人都能开的,‘府’是一个行政机构,开府的意思是指你成为了一个地区正官,真正掌握了一方天地,成为了当地的最高决策者。
可见开府这个词的重要性。
所以,沉水碧相当的重视这点,当即就准备去预备洞府所需要的东西。
李启也理解这点,只是,他现在实在是提不起兴致做那些。
如果上前线是已经注定了的事情,那么就必须找到其他的办法,让沉水碧能够活下来。
比起这个,洞府之类的事情,也就仅仅只是个住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