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清光,幽照密林。
衣解草的根脚钻地后,立夏便在一旁好奇的用弦眼观察着,只见其稻根往下钻了约十米深,才停止下潜。然后有两根粗一点的根须,单独分离出去,分别卷起一物,其余根须则一边挤压泥土,向上形成一个小洞井,一边等往上传递的物品通过后,再填补上泥土。
一会儿功夫,地底下的物品便稳稳当当的取了上来,细小的洞井也消失的一干二净,地面也完全看不出来异样。立夏也不知该不该称赞,毕竟严格来讲,这似乎也算是“盗墓”了吧。
拎着那两卷刚取上来、包裹严密的东西,衣解草一脸高兴的将其交到立夏手中。
立夏内心还是有些拒绝的,毕竟是从地下墓里取出来的,感觉不太好。
衣解草倒挺善解人意的,看出了立夏的为难,一边拆开包裹物品的那些沾了些泥土的表护,一边解释道:“道友莫要嫌弃和担心,这两样并非什么金银珠宝,而是袁师晚年总结一生而着的得意之作。袁师临终前,将其交给我,希望我能择人传之。我一介稻草,整日风吹、日晒、雨淋的,不好保管,所以就偷懒放入墓中陪葬区内,那里隔绝了气、水、光、风后,这两本书籍才能完好保存至今。”
果然,被拆开了表护的东西,露出了真面目:两本由太华大唐当年流行的桑皮纸所缝订的古籍,一本封面名为《天纲相书》,一本封面名为《铜眼风水》,均未署名作者,可见袁天纲之低调、自信。
有了合理的解释,立夏这才过了心里这道坎,两手接过两本古籍,借着月光粗略翻看了几页。
文如其名,《天纲相书》自是袁天纲最为擅长的相人之术。这人之气色、面貌、五官、手纹、骨骼、体态、味散等,皆可入相观运,若是立夏能精研学会,再结合弦眼这个大杀器,怕是能做那太华古往今来、相术第一人了。
《铜眼风水》则是袁天纲这一生,在风水方面的所学、所验的归纳总结,有图有例,有典有故,颇为生动有趣,却又暗藏玄机。此外,书里居然还压着一枚袁天纲生前经常使用的法器铜币,此币正面为风、背面为水,是袁天纲占卜算卦、勘测与镇压风水而常用的宝贝。(例如太华唐史闲事之书中,所记载的当年他与李淳风共寻风水宝地而发生的“金针穿铜眼”一事,就是这枚铜钱友情主演的。)
无论是相术一道,还是风水一脉,在太华古国历史上都源远流长,至今依然有传承,只不过少有露面的。这两本书并非现在的立夏能看懂明白的,且由於这两门都不是纸上谈兵、井中望月的学术,所以立夏唯有潜心钻研、实践检验,才能融会贯通,学有所成。
立夏抱着两本古书,先是恭敬的躬身对袁天纲之墓拜礼感谢,再是向衣解草这位传书人弯腰致谢。
“道友无须多礼,你助我开辟周天,传我修真炼气之道,怕是能省我千年之功,我才是无以为报,只能借袁师之物,借花献道了。”衣解草赶紧扶起小立夏,一脸惭愧的说道。
一人一稻,又天南海北的东聊西侃了一阵,一个讲太华古国以前的古事趣闻,一个说当今太华国的复杂社会,均有所得,相谈甚欢。
“道友,你今后是何打算呢?要不随我去青真山吧,那里山清水秀,适合灵修,另外我还发现了一处灵气颇丰的好地方,正适合你这样的灵修。”立夏建议道。
衣解草想了想,还是摇了摇稻穗头,
婉拒了:“多谢道友好意,我还是不去了。这里有袁师布下的法阵遮掩,山脉外围还有那些驻扎的士兵防控,鲜少有人来此,我可以静心在此潜修,不怕外人打扰。要是去了你那青真山,以我这副吓人面孔,怕是会惊到那些游人,到时候说不定会无端惹来祸患。” 立夏也没法强劝,回道:“那这样,以后有时间了,我就来看你。到时再让我师兄买个便宜点的手机给你用,这样方便联系。你也要与时俱进嘛。”
衣解草微笑点头:“听道友的。”
立夏倒是想的挺简单,他忘了手机这玩意,是需要充电的,而衣解草待的这地方,可没有电线和插座。好在这些年已经有厂家在试生产那种可以随身携带的太阳能充电板了,给目前这种电量需求少、单纯打电话发短信的老式手机充电,倒也绰绰有余。
就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呼喊声,隐约间似乎是:“小师弟…”
来寻人的,正是刘道长,他本来睡得好好的,结果半夜迷迷糊糊的摸了摸身边的被子,这才发现小师弟不见了。
若是以前,刘道长自然会着急的四下寻人,但经历了多次寻找师弟的事后,刘道长这心态也有点放平了,所以并没有太慌张。回想起立夏白天在袁天纲墓碑前的异常反应,他便猜到立夏应该是又来这里了。於是十分抱歉的叫醒了天宫院守门的老头,借了把老式装大电池的手电筒,跑来袁天纲墓碑这附近找立夏。
大半夜的一个人,又是枯草墓地、又是冬日寒气,还挺渗人的。要不是刘道长信道,怕也会紧张的尿急。
“小师弟,你在哪?”刘道长大声喊着,在这肃杀的冬夜里,他的声音传出老远。附近村民家的狗舍,似乎都有听到的,不爽的回了几声狗叫。
连喊了好几遍,终於听到了回声:“师兄,我在这。等等我,马上就回来。”
听到小师弟那熟悉的声音,刘道长自然舒了一口气,没事就好,心中还感叹道:真不愧是小师弟,大半夜的还敢往墓林里钻。
好像又觉得不应该赞扬,心中再次默念道:祖师见谅,弟子回头一定好好教导师弟。
立夏本打算自己原路跑回的,但衣解草见他腿脚还短,跑的不够快,於是一把搂起立夏,将其架在肩上,大步流星、跳跃如飞般往他师兄那个方向奔去。
“师兄,我这这里!”
刘道长循声将手电筒对了过去,光柱照射下,隐约看到林中有个身着长袍的高大人影,正架着自家小师弟,往他这里跑来,於是急忙朝那个方向迎了上去。
衣解草这样的草木之灵,在地面树林中的移动速度,果然很快。几分锺便来到了袁天纲墓碑后方,他放下立夏,与其拱手道别,正准备离开时,刘道长也刚好跑到了碑后。
“多谢这位朋友,我草…”刘道长到了面前,一边检查小师弟身上有没有受伤,一边对此刻已经转身要走的衣解草感谢道,结果等他看到转头微笑看他的衣解草面容后,顿时吓得脏话都爆出了口,背心也一阵冷汗直流,一只手死死压着小立夏的头,似乎是因为腿哆嗦的有点软,只能靠立夏身体给撑着了。
刘道长虽无法移动,但好在强忍着惊怕、没吓瘫倒过去,否则就在小师弟面前丢脸丢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