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心道:“够了,小黛,很够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南宫黛道:“你怎不想想,老人家一身所学……”
圣心道:“小黛,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老人说得对,金刚可以不坏,但他不会永远不倒。”
南宫黛道:“这么说咱们该怎么办,难道真听他的?”
圣心道:“只有这条路,你我别无选择。”
南宫黛道:“我想跟这老匹夫走,伺机救老人家出难。”
“不,小黛。”圣心抬头说道:“咱们听他的,到烟雨楼去报到去。”
南宫黛道:“难道你就任老人家……”
圣心道:“小黛,老人家是我的授业恩师,他把我从小抚养长大,此恩此德高过大海,我是粉身碎骨不足言报,岂愿意任老人家陷身魔掌,可是小黛,你要想想,囚禁老人家的地方不知在何处,那老人也不知是否会到那里去,而你身中奇毒,发作之期不远,万一届时你所中之毒发作,恐我一人难救得了老人家的,再说我是照顾你,还是救老人家,如果我没有料错,霍冷香必在‘烟雨楼’中,她在,‘玉龙’也应该在,不如先想办法除去你所中之毒再作道理,这样一可除你所中之毒,二可打进他们之中,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南宫黛道:“那么老人家怎么办?”
圣心道:“只要咱们顺利打进他们之中,何愁救不了老人家。”
南宫黛默然未语,沉静良久之后一点头道:“好吧!咱们什么时候到烟雨楼去?”
圣心道:“那老人限我们一天之内到‘烟雨楼’去报到,固然不急,但冲去又恐招他们动疑,好在咱们没什么别的事情,不然现在就去。”
南宫黛道:“全听你的了,‘烟雨楼’孤立於湖中,咱们找条船去。”
圣心淡然一笑道:“当然了,难不成咱们还来个登萍渡水,凌空飞渡,惊世骇俗不成。”
当即,两个人相偕走向湖边。
嘉兴船娘,名闻游客,轻舟小酌,美人漕漕,别有一番情趣,这鸳鸯湖是一名湖,当然不乏游湖之舟。
而二人很容易找到一艘画舫,然后双桨翻波,划破澄碧地向湖中荡去,既轻快又平稳。
这艘画舫上的船娘,年有十八九,一身合适的褂裤,一条大辫子,美而活泼,颇为可人。
她划着船,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目紧紧地盯在南宫黛脸上,一眨不眨,本来嘛,她那见过这般绝代风华。
圣心立於船头,指着湖中道:“在‘陶庵梦忆’中,记有‘烟雨楼’一段,曰:‘栖襟对莺泽湖,空空——,时带雨意,长芦高仰,能与湖为深浅,湖多精舫,美人航之,载书通茶酒,与客期於‘烟雨楼’靡淫之事,出以风韵”
南宫黛眉头一皱道:“阁下,咱们不是闲情逸致来游湖的。”
圣心道:“我知道。”
南宫黛道:“老人家在难中,你怎么一点都不忧心。”
圣心回目笑道:“阁下,忧心非形诸於色不可么?再说忧心又於事何补?非但无补,而且徒乱心胸,大不宜,明白么?”
南宫黛道:“我该谢谢你的当头棒喝。”
圣心道:“别客气,那我不敢当,倘若忧心能使老人家脱困出难,我愿意忧心至死。”
南宫黛道:“好了,我不再自乱心智就是。”
圣心笑了笑,转望船头美娇娘,问道:“姑娘,今天往‘烟雨楼’去的人多么?”
美船娘巴不得有机会跟这两位说说话,闻言接道:“多得很,这两天到‘烟雨楼’去的一直很多,只是这些人跟以往的客人不一样。”
圣心“哦”地一声道:“怎么个不一样法?”
那美娇娘道:“以往到‘烟雨楼’去的人,总是带着些东西,像酒菜、琴棋、笔墨,这两天的客人,他们什么东西都不带。”
圣心失笑说道:“原来如此,姑娘,以往的那些客人都是雅人。”
那美娇娘道:“二位不也是雅人么?”
圣心道:“怎见得我姐妹也是雅人?”
那美娇娘道:“像刚才少师父说的那一段,我以前就听人说过,那人是我们‘嘉兴’县城里有名的财主,少师父也能说那一段,足见少师父读的书跟我们嘉兴的财主一样多,还有少师父跟这位姑娘长得都这么美,跟月宫里的嫦娥一样。”
圣心笑道:“姑娘,能说那段‘陶庵梦忆’的人,确读过几天书倒是真的,但长得好的人并不一定就是个雅人。”
那美娇娘道:“那,像少师父跟这位姑娘,都跟天上的神仙一模样,我划了这么久的船,载过这么多的客人,从没有见过像二位这么美的人,以我看二位一定是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