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
嘉亲王接着问道:“安蒙,咱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安蒙微一摇头道:“不忙,燕飞还有点麻烦没了。等我帮他先把这个麻烦了了再说。”
嘉亲王看了凌燕飞一眼,道;“兄弟有什么麻烦?”
安贝勒当即把福王府的事说了一遍。静静听毕,嘉亲王叫了起来:“有这种事,咱们这位七婶儿这是……不要紧,待会儿我到七叔那儿走一趟去。”
安贝勒一摇头道:“不是我小看你,我都办不通的事儿,你未必办得通。我劝你还是别去,少惹一肚子气!”
嘉亲王道:“那……那……七婶儿怎么会这样儿,她这是什么用心?”
安贝勒道:“这正是我跟燕飞想不透的,按说是自己人,我又出了面,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不能了的。偏偏咱们这位七婶儿将上了,一步也不肯回!”
嘉亲王道:“七叔呢,七叔怎么说?”
安贝勒道:“你还不知道咱们这位七叔,窝囊的跟什么似的,早在他要续这把弦的时候,大伙儿不就看出这位未来的福王福晋不善了么,现在好,七叔整个人全在她手掌心儿里,怕她怕的不得了。”
嘉亲王道:“七叔也真是,什么人不好要,偏偏弄这么个跑江湖的!”
安贝勒目光一凝道:“你怎么说,她是个干什么的?”
嘉亲王冲疑了一下道:“告诉你也不要紧,咱们这位七婶儿的出身,我最清楚。这话得从当年他们结合的经过说起……”
他看了安贝勒一眼,接道:“你还记得那年七叔过五十整寿么?”
安贝勒道:“记得,我不在,那时候我在承德行宫,没能赶回来。”
嘉亲王道:“就是你赶回来也没用,那天七叔谢绝一切贺客,不收礼,不请客。只自己家里的人吃了一顿寿面,要不是皇上远在承德,要我代他送份礼去,我还不知道这回事儿呢。别人的礼七叔可以叫门口挡了,皇上的赏赐他不能不收,让我进去了。还在客厅坐了会儿,喝了杯茶。我在客厅里看见一男一女从外头过,看穿着不像是七叔府里的人,而且我也不认识,没见过。我找了个七叔府里的亲随一打听,才知道是七叔从外头找来的跑江湖唱小曲儿的,当时我也没有在意。过了一阵子之后,七叔说要续弦,请酒的那天咱们不都去了么,那天我一见咱们这位七婶儿,我就觉得好眼熟,一直到从七叔府里出来,我才想起敢情这位七婶儿就是那天那卖唱的,那个男的也就成了七叔府里的总管哈铎。”
安贝勒睁圆了一双虎目,道:“有这种事儿,那你怎么没告诉大伙儿。”
“瞧你说的。”嘉亲王道:“我能说什么,七叔那么个大年纪了,找个人作伴儿我给拆了,我能干这事儿么?再说酒都请过了,怎么来得及呀。何况七叔告诉人家说人是在旗的,连宗人府都知道,我要是这么一抖落,不是给七叔找大麻烦么。年纪那么大了,找个人作伴儿,只要是个过日子的人儿,我何必多那一事呢,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安贝勒道:“咱们这位七婶儿却是这么个人。”
嘉亲王道;“我那儿知道啊。当初我只见她一面,我能看到她心里头去,那我不成了神了?”
安贝勒冷哼一声道:“怪不得她干得出这种事儿来,原来是这么个出身。”
凌燕飞道:“大哥,自古侠女出风尘,英雄不论出身低,跑江湖卖唱的不见得没有好人。”
安贝勒道:“话是不错,我也不是一概而论。可是眼下这一个,好人会干出这种事儿来,就算要毁谁,也得顾着点儿自己的身份。再说干吗这么跟人过不去呀,谁也没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
嘉亲王沉吟着说道:“照这么看的话,咱们这位七婶儿的用心,可真是太让人猜不透了。”
凌燕飞道:“许是她怕事情张扬出去,有损福王府的颜面,福王爷也有大麻烦,所以只有把事情扣在我头上。”
安贝勒一点头道:“嗯,她可以这么做,这原也无可厚非,可是那也得看对谁。对咱们,这件事不能这么做。咱们是自己人,她得分清楚里外……”
一顿接道:“现在不怕她要赖讹人了。待会儿我去找她去,干脆把话跟她挑明了。她要是再拿她那一套讹人,我就到宗人府抖露她的出身去!”
嘉亲王忙道:“安蒙,你可不能这么干。你这不是对付她,是对付七叔。”
安贝勒道:“我是让她逼的,这话我一经挑明,我不信她还敢再讹人。”
凌燕飞道:“不妥,大哥。”
安贝勒道:“怎么不妥?”
凌燕飞道:“殿下刚才说过……”
安贝勒一摆手道:“你们是瞎操心。固然,这件事要是抖露出来,头一个倒霉的是七叔,可是她这个福晋,她的荣华富贵也没了,她能不考虑考虑,除非她愿意再回到江湖去过那种抛头露面,看人脸色要小钱儿的日子去,你们以为她会愿意?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茶来伸手,饭来张口,那么多丫环、老妈子侍候着,福王府里的大权在握,我绝不相信她会愿意再回过头过那种日子去。”
嘉亲王看了看凌燕飞道:“兄弟,也许他是对的。”
凌燕飞没说话。
安贝勒忽然站了起来道:“我这就到七叔那儿走一趟去。”
嘉亲王忙站起伸手一拦道:“慢着,安蒙,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
安贝勒道:“还有什么好计议的。”
嘉亲王道:“咱们这位七婶儿可是个厉害人儿,她要是伸手跟你要证据呢。”
安贝勒道:“你不就是个人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