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燕飞冲怡宁施了个眼色,道;“咱们走吧,怡宁,让孟兰歇会吧。”
他站了起来,怡宁跟着站起。
孟兰忙也站了起来道:“姐姐,你们别怪我……”
怡宁含笑柔声说道,“好妹妹,没人会怪你的,也没人勉强你,不听燕飞说么,这是人之常情,到时候真狠不下心,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们聊聊吧,我跟燕飞外头走走去。”
她跟凌燕飞走了。临走,凌燕飞又冲马如龙递了个眼色,要他别再提这件事,也别再说什么。
出了孟兰的屋,怡宁马上就忍不住了急道:“燕飞这怎么办?”
凌燕飞淡然说道:“你担心得太早了。”
怡宁道:“你是说到时候她会……”
凌燕飞摇头说道:“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这种事不必担心,她要是真的狠不下心来,担心也没有用。”
怡宁道:“你看她会真狠不下心么?”
凌燕飞道;“不能说没这可能,我说过,这是人之常情,孟兰除了当时刁颉任性一点之外,她本性是善良的,尤其她是个性情中人,福康安可以不顾手足之义,她却不能完全抹煞兄妹之情,你我都可以看得出,尽管福康安对她这样,她悲痛、气愤,那也只不过是悲痛、气愤,她并不真在乎,也就是说她并不真仇恨福康安,你明白我的意思么,我是说福康安对她个人怎么样,她并不计较,而这种事又不能勉强,毕竟福康安是她的哥哥,她要是真狠不下心,勉强她也没用。”
怡宁道:“可是你知道这关系有多大啊。”
凌燕飞道:“我刚说福康安对她个人怎么样,她并不计较也就是这意思,只希望到时候她能想到这一点。”怡宁道:“那,我去告诉她去。”
凌燕飞伸手抓住了她,道:“我刚才已经提醒她了,你没听见么,我说她为的并不是某一个人,她绝不会听不懂,也绝不会想不到,只不知道到这时候这许多人跟她哥哥一个,在她心里的份量孰重孰轻了!”
怡宁道:“要万一……”
凌燕飞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怡宁。”
怡宁香唇启动了一下道:“要不要让九叔知道一下。”
凌燕飞摇头说道:“用不着,该想到的她都想到,任何人提醒她都是多余,到时候她要是狠不下心来,那是谁也没办法的事。”
怡宁香唇启动,欲言又止,突然她抬眼夜空道:“老天爷保佑。”
凌燕飞道:“对了,现在咱们能做的只有这个。”
夜色很浓,浓得像泼了墨似的。孝王府里大部份的灯光都熄灭了,只剩下那些必须留着照明的还亮着。
一条黑影像轻烟似的出现在西院马房后,然后轻捷异常,点尘未惊地翻出了墙,只一闪,便如同鬼魅般地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里。孝王府仍是那么安宁!
没多大工夫之后,黑影出现在另一处,这里是一片树林子,离一座雅伟广阔的大宅院不远。黑影一头扑进了树林子,身躯连闪了几闪便到了树林子中央。
树林子中央座落着三座大冢,每一座上都长满了杂草,黑影到了中间那座大冢前,两手抓着高大的墓碑一摇,墓碑挪开了,墓碑下现出了漆黑的洞穴,他矮身眺了下去,刹时那墓碑又回到原处,恢复了原状。
中间这座大冢下有条地道,上下左右都是由一块块的大石砌成,洁净而干燥。黑影似乎对此路径很熟,摸黑疾走前进,转眼工夫到了尽头,一堵石壁拦住去路,黑影伸脚在石壁角下踩了一下。
突然石壁上开了一个方方的小洞,一道强烈的灯光射了出来,紧接着方洞中黑影闪动,现出了一张既宽又大的脸,这张脸挡住了灯光,但他一双冷峻的目光并不比适才那灯光弱多少。
借着从那张脸旁边漏过来的灯光看,黑影是个黑衣蒙面人,他左手扬起一物,是那块罗刹使者的牌子。“叭”地一声,小方洞合上了,灯光也没了。
但是,旋即一阵隆隆响,那堵拦路的石壁移动了,缓缓地往旁边石壁里挪去,挪开了一条缝,有一人宽窄,灯光又射了出来。
黑衣蒙面人闪身从那一人宽窄的缝隙里过去了,那堵石壁缓缓地又合了起来。这边漆黑得伸手难见五指,那边亮得光同白昼。
一道大石砌成的地道,好长,两旁边隔不远就是一扇石门,当然每扇石门后是一间石室,每间石室都挺大,里头整齐地摆着一张张的床,每张床上睡得都有人,鼾声震天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