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七
壮汉子跺了脚,道:“好哇,打死了人你还……难道就没有王法了!”
胡少爷道;“我不敢说没有王法,可是失手打死人算不得什么大罪!”
壮汉子咬牙说道:“原来你把人都支走是……你这是欺负我们乡下人,干脆,你们把我们兄妹三个一块儿打死这儿算了!”
他迈步向着胡少爷冲了过去。瘦汉子从后头伸手抓住了他两只胳膊,别看他那么壮,这时候硬是不能动弹。那女的吓得不敢再哭了。
壮汉子叫道:“你们想干什么……”
胡少爷道:“这位大哥别误会,我不是怕挨打,要知道,你要是打坏了我,咱们之间的事可就扯平了,你们更落不着什么了!”
壮汉子道:“现在我们能落着什么?”
胡少爷道:“这就要看你了,你要是愿意私了,我可以赔钱。”
“放屁!”壮汉子道:“钱能买条命?”
胡少爷脸色一沉道:“你可要放明白点儿,人不是我打死的,我只是代我的护院出面跟你说话,别嘴里不干不净的,愿不愿在你,你要是不愿意也行,我的护院就在这儿,你只管拉他上衙门打官司去,看衙门能把他怎么办,看你们又能落着什么?”
壮汉子还要再说。
掌柜的走了过来,陪着一脸勉强的笑道:“这位兄弟,你要放聪明点儿,人家胡少爷是一番好意,人死不能复生,纵然衙门里判这位爷个死罪,你这个哥哥还不是活不过来,何况衙门不一定会判这位爷个死罪?以我看哪,人家胡少爷既然答应赔钱,你不如落下一个是一个啊。”
壮汉子毕竟是乡下人,听掌柜的这么一说可就没了主意了,他道:“这,这我不敢做主,得回家问问我爹妈去。”
胡少爷道:“那容易,你尽管回去问问去,把我的意思说清楚了,看看你爹妈怎么说!”
那女的突然说道:“二哥,不行,不能让爹妈知道。”
壮汉子忽然流了泪道:“我知道,你是怕爹妈……可是这怎么瞒得了啊。”
那女的头一低又哭了起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掌柜的道:“你们住那儿?”
壮汉子道:“我们是从房山乡下来的。”
掌柜的道:“你们到京里来是来干什么的?”
壮汉子道:“我大哥是上京里来找事儿做的,他不愿意种庄稼,在家里待不下去,可是他的脾气不好,我爹妈不放心,让我跟我妹妹送他到京里来……”
掌柜的不等话完便道:“那就好办了,你们俩回去跟你爹妈说一声,就说你大哥在京里找着事儿了不就行了么?”
壮汉子道:“可是往后呢,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掌柜的没办法了,干咳一声道:“往后,咳,往后……”
胡少爷接着哄上了,道:“往后慢慢的说嘛,能瞒老人家多久,就瞒老人家多久……”
忽听那女的尖叫道:“二哥,快看,大哥动了。”
她这句话刚说完,地上那壮汉子竟然摇晃着爬了起来,半醉半醒地道:“好,你敢打我?”
也不管是谁捞起一条板凳,冲胡少爷兜头就砸。
那女的急叫道:“大哥,别……”
她叫冲了。胡少爷没转身,胳膊一抬正碰着那条板凳,砰然一声,一条结结实实的板凳竟断为两截前半截飞了,后半截也飞了,那壮汉子一屁股又坐了下去。
做兄弟的好不惊喜,过去就抓住了壮汉子,叫道:“大哥,你,你,你没死?”
壮汉子没吭气儿,他又昏过去了。
胡少爷冷冷说道:“你们兄妹俩看见了,你大哥并没死,他只是受了点儿伤,可是他刚才打了我一下,咱们之间扯平了。”
他转身走了,那瘦汉子忙跟了出去。
掌柜的直发怔,他怔的是这个乡下汉子居然没死,也怔的是公子哥儿胡少爷的胳膊居然比那条板凳还硬,这要不是他亲眼看见,他绝不相信!
胡少爷带着他那护院走了,人没死,已是不幸中之大幸,壮汉子兄妹三个也走了,两个搀着一个,一拐一拐地走了,看起来也怪可怜的。
对街有家小茶馆儿,茶馆儿里坐着两个人,京华小馆里的情景,打始至终一点也没漏地全落进了这两个人眼里,这两个人是驼老跟凌燕飞。
凌燕飞这时候笑了:“龙三哥,龙四哥跟玉洁合唱的这出戏真不含糊,真可谓之唱做俱佳,尤其是玉洁,我没想到她居然一点也不慌张。”
驼老吁了口气,摇摇头道:“惭愧,在京里这么些年,竟不知道胡家大院的这位少爷是个颇为高明的练家子,走吧,咱们回去看看别的几个地方是怎么个情形。”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茶馆儿,很快地拐进了一条小胡同里,
驼老跟凌燕飞回到了慈悲庵,龙文、龙武跟韩玉洁已经先到了,老董他们也都到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