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老道;“这个我已经知道了。”
何逸尘道:“小黑,把那张字据拿出来。”
小伙子抬手探入怀里,摸出了一张已然发黄,折叠着的纸,双手递给了何逸尘。
何逸尘随手又递给驼老道:“桑老儿,你先看看。”
驼老打开一看,敢情是个叫余丽容的女子的卖身契,订契约的双方一是余长海,一个是叫任子虚,名字下都捺了个大拇指头印儿,契约上写得明白,任子虚付给余长海白银三百两,余长海的女儿余丽容在任家为奴为婢为期三年。
看完了这张契约,驼老讶然抬头:“何老儿,这是怎么回事?”
何逸尘一指小伙子道:“我这个干儿子姓余,叫余少崑,字据上的余长海是他爹,余丽容是他的妹妹,五年前,那时候少崑跟着我,不在家,余家的日子不好过,他妹妹丽容自愿卖身到当地一家大户人家,这家大户就是那个姓任的,那知道三年期满姓任的竟不放人,那时候少崑的爹已经过世了,只剩少崑那个年迈的寡母,能拿任家怎么样,就这么一拖又是半年,可巧这时候少崑回去了,听他娘一说马上就找上了任家,那知道任家只剩了一座空房子,人不知道那儿去了,少崑的娘一急得了病又过世了,少崑悲愤之余发誓非找着这个姓任的不可,费了年余工夫,几经打听才打听出姓任的已搬来了京里,我带着少崑就找来了,那知道到处一打听没这个姓任的影儿……”
凌燕飞道;“恐怕他这三字姓名本属子虚。”
何逸尘一点头道:“恐怕让凌少侠说着了,前些日子少崑在街口看见了个姑娘像他妹妹丽容,可是那时候那个姑娘跟在一顶轿子后头,四周还有不少的保镖,少崑没敢贸然过去,在后头跟了一条街,看见那顶轿子进了一座大院子,他一打听,那户人家却不姓任……”
凌燕飞道:“余兄弟早年离家的时候,令妹有多大?”
余少岂道:“我记得那一年我妹妹十四。”
凌燕飞道:“如今过了五年,令妹已经十九了,姑娘家变化很大,余兄弟还能认出令妹么?”
余少崑道:“这个我不敢说,不过我看见的那个姑娘长得跟我妹妹很像,而且两眉之间也有一颗红痣。”
凌燕飞道:“既有这么个特征在,余兄弟看见的那位姑娘,倒有几分可能是令妹。”
驼老道:“那容易,找去问问不就行了么?”
何逸尘道:“你说得容易,这里是天子脚下,那人家分明是个大户,他要说不是,咱们没证没据拿他有什么办法,再说设使那大户果然是姓任的,当初他既有心耍赖,现在他岂会承认……”
驼老道:“照你这么说就没办法了。”
何逸尘道:“少崑每天总要到那个大户左近守着,盼只盼那个姑娘再出来,他好拦住那姑娘问问,那知一晃快个把月,始终也没见那个姑娘再出来。”
驼老道:“你何老儿开上这么一家打铁铺又是什么意思,办这件事儿用得着这样儿么?”
何逸尘摇摇头道;“桑老儿,你不知道,我早年有几个仇家,现在都在京里,这档子事还没有头绪呢,我不愿意节外生枝。”
驼老冲他一抱拳道:“何老儿,现在我明白了,是我鲁莽,我这儿给你道个歉!”
何逸尘一摆手道:“桑老儿,你我虽非旧识,但彼此神交已久,用不着这一套,只你别拿我姓何的当罗刹人的狗腿子我就知足了!”
驼老道:“得了,何老儿……”
何逸尘一抬手道:“听我说完,桑老儿,你跟凌少侠干的是轰轰烈烈的正经大事,我分不出身,帮不上忙……”
驼老道:“我心领了,只你有这意思就够了,何老儿,你所说的那个大户究竟是那一家,京里我很熟,我也许能帮上你们爷儿俩的忙。”
何逸尘“哦”地一声道:“怎么,桑老儿,你京里熟?”
驼老道:“干我这种事儿的,不熟还行么?”
何逸尘肃然抱拳道:“桑老儿,你要能帮上这个忙,让少崑找着他妹妹,我们爷儿俩会感激你一辈子……”
驼老一摆手道;“你也别跟我来这一套,你该知道我也不喜欢这一套,说吧!”
何逸尘道:“胡家大院!”
驼老听得一怔,一拍手道:“这可真叫巧事啊。”
何逸尘忙道:“桑老儿,胡家大院你熟?”
驼老摇头道:“不是这么回事儿,我不跟你说了么,冯七临去之前只说了胡家两个字儿,我们把城里所有搭上胡家两个字儿的地方都试遍了,只有你这儿跟胡家大院可疑,我们下一个着手的地方就是胡家大院。”
何逸尘一点头道:“嗯,不错,这可真是巧事儿,桑老儿,这么一来我倒帮得上你的忙了。”
驼老道:“这么一来,我也帮得上你的忙了。”
凌燕飞道:“这么看来胡家大院的确可疑。”
驼老道:“嗯,简直是可疑之上加可疑,这下咱们师出有名了,既是这样,咱们就用不着晚上找去了,明天再去吧,明天一早咱们跟何老爷儿俩在街口会合,然后再去敲他胡家大院的门儿。”
何逸尘道:“桑老儿,这样不妥当吧,咱们没一点把握,万一惹出麻烦闹进宫里……”
驼老道:“我看你是糊涂了,凭燕飞跟嘉王爷、孝王爷还有安贝勒这份关系,咱们还会怕闹进宫里么?”
何逸尘呆了一呆道:“说得是,说得是,我忘了,这就行了,等了这么久这条路终於可以走通了,桑老儿,要真能在胡家大院找着少崑的妹妹,我们爷儿俩……”
驼老道:“怎么,又来了!”
余少崑忽然过来拜下,道:“老人家,全仗您帮忙了,余家存殁俱感。”
驼老忙伸手扶起了他道:“真是什么师父教什么徒弟,小伙子,等找着了你妹妹再谢我也不冲,其实你以后少给我几脚我也就知足了。”
余少崑不好意思的笑了。
驼老趁势站了起来,道:“燕飞,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