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众师长,人子急急渡,搭船顺流下,遇匪於太湖,
一劫包中财,二劫身上物,万幸留命在,奔走慌如兔,
流落贵宝地,往来皆良善,施舍一两文,助我返乡途,
恩公名长记,早晚三柱香,因果有循环,胜造七浮屠。
江小白好歹练过几年毛笔字,粉笔字写的还算周正。写完不跪不拜,只是盘坐在地上,露出忧郁的神情。可以说这是渡口第一次出现如此体面的乞讨,说是乞丐倒更像一落难公子,很快就吸引了不少行人围观,有些心慈之人见他这般模样,又是一时落难,行旅之人不免有几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恻隐,也就几文几文的施舍,有了十数枚,江小白则收起一半,不想两个时辰间竟收得两百余文钱。
离江小白远处跪地行乞的大头看得嘴巴都张得老大,连乞讨的吉祥话都忘了喊,他想不到这刚来的兄弟一下子能够讨到这么多钱,可以抵得上他几个月了!江小白见天色渐暗,路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於是收拾好铜钱,刚要抆掉地面,大头一声惊呼劝阻道:
“哎呀,怎么要抆掉?咱们明天还可以用来讨啊!”
江小白摇摇头道:“这个法子只能用一次就好了,天天在那的话,人家就会识穿,以后更加没法讨要钱物了!”
“哦,这法子只能用一次太可惜了!”大头有点沮丧。
江小白笑嘻嘻道:“这个算什么,以后还有的是法子!”
“真的?”大头转而高兴起来。
“当然!”江小白晃了晃手中的钱。
大头蓦然想起,大声惊呼道:“对了,小白你会写字?”
“是啊,小时候读过几年书。”
“那可是读书人啊,咱们帮里识字的人太少了。”大头对江小白的神色就有点不一样了,甚至还有点缩手缩脚。江小白正顾着数钱,过了半响,跟在后头的大头鼓足勇气,一脸希翼的问道:“小白兄弟你能不能教我识字?”江小白尚未答话,大头紧接着搓搓手道:“不求多,会写几个就行了!”
看着大头热切的模样,江小白头也没抬道:“没问题,咱们是兄弟!”
“那太好了!”大头欢欣跃雀的。
“走吧,咱们去吃饱肚子再说!”
江小白在茶摊花了几十文,两人连吃了五六个肉饼,然后又灌了一碗水,这才捧着个肚子在马路边休息。前几天吃的都是些杂乱的东西也有些腻了,能吃饱之后就要考虑营养。江小白把剩下的钱大概数了一下然后收好,大头突然担忧起来:
“哎呀,咱们没有把钱交给把主就私自吃了,可不大好!”
“钱是我们挣的,花了也就这么回事!”江小白无所谓道。
大头小声道:“可是违反了帮规!”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江小白笑道:“方才咱们大吃的时候你怎么提醒,倒现在才来说!”
大头羞愧得满脸通红道:“江兄弟,我本来要说的,可肚子有些饿,还有这饼实在太香了!”
“那不就得了,饿了就要吃,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似乎做错了事的大头有点六神无主了。
“吃饱了回去睡觉罗!”
大头犹豫了好一会,才吞吞吐吐的问道:“那剩下的钱不交给把头啊?”
江小白扬扬眉头道:“交,怎么不交,不过咱们就按你以往交多少,咱们就交多少!”
“为什么?”
“你觉得咱们每次都能讨到这么多钱吗?!这次交完了以后怎么办?所以咱们一点点的上交,这叫细水长流。”
大头摇了摇脑袋道:“你不是说还有法子吗?”
江小白回过身来正色道:“大头,你救过我性命,我当你兄弟一般,有些话要跟你说!”
“小白兄弟你说!”
“乞讨这种事只能一时,岂有长久之理,这萧山百姓又凭何施舍给片把弟子?你看这天下鞑子横行,咱兄弟连饭都吃不饱,哪有力气杀敌。鞑子占咱汉人江山数十年,帮中弟子在干什么呢?咱们这样底层的弟子又不能练武,就是在厮混日子,你说,在丐帮有什么前途可言!”
“啊~”大头没有想到江小白会这么直接说,忙四下观看了一阵,见没有啥闲人才低声道:“兄弟,这个话不能乱说,要是给本帮兄弟知道那就麻烦了!”
“现在不就只有你我兄弟两个嘛?!”
大头耷着个脑袋,一脚踢开了块小石子, 言语中透着无奈道:“江兄弟,你说的我明白,可像我这样逃荒来的流民也就是片把收留了我,不然早饿死了。”
想想确实也是,以现在小白跟大头的单薄小身板想去别的帮派也没有人收,何况小白也不想混什么帮派,尽早去昆仑山才是正途,为了这个目标,大头还是要争取的,毕竟此去昆仑有万里之遥,结伴而行才是稳妥。
於是小白拍着大头的肩膀道:“现在不是有我了嘛,赚点钱是小意思,每天吃饱是最基本的,这样才能有力气,最好是能存点钱才稳妥!至於以后的打算,我相信只要努力找,活路总是有的。”
“可要是给把头发现....”
“你这么怕他干嘛,大不了咱们趁机跑就是了!”
“把头可是会武功的!”大头说出了自己担心的地方。
江小白哈哈一笑,豪情万丈道:“天下之大,咱们何处去不了,何必窝在小小的关帝庙!就算王把头会武功厉害,可此事只有你知我知,他怎么可能察觉。再说,咱们以后也是要学武杀鞑子的,如果吃不饱,连力气都没有,还谈什么学武呢?我就说这么多了,这钱到底怎么交,我还是听大头兄弟的,你说交,我没二话!”
大头的脸色阴晴变换,心里又在权衡了半天,江小白也不催促,等他自己琢磨。好一会,大头似下定决心的合手一握道:“这事就听小白兄弟的,不过千万要小心!”
“呵呵,这就对了!”江小白搂着大头的肩膀,两人又商量了下如何应对王把头的查询等等,这才回到关帝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