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心里猛然一阵乱跳,只觉得脸上有点烫烫的,忙轻“哦!”了一声,道:“玉翎雕……好美好神的号……”
美少年突然说道:“霜姐,这个号是够美,也够神,可惜人却不怎么样,他是个贼,是个盗,听说人也长得奇丑无比!”
这两点,大姑娘也亲眼看见过,可是从那时候起,她就不相信他是个贼,是个盗,更不相信他会长得那么丑,她想为他辩护,可是话到嘴边她又忍了下去,她像是怕被人窥透她心里的秘密,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在路上,我也听人说起江湖上出了这么个人,只是我听说他是个义贼、侠盗……”
美少年哼了一声,哂然说道:“义贼?侠盗?霜姐可以多问问,十个人之中这么说的恐怕只有一个,而这个人可能就是他本人!”
大姑娘忍不住又想辩,因为她亲眼看见他拿的是不义之财,惩的是不仁之富,后面那一辆车,他动也没动,对自己,那似乎不能叫劫,应该叫戏弄,不是么,他就这么可恶,大姑娘的脑海里,至今还有他那洒脱、飘逸的举止,气度、颀长的身材,还有那一口令人心跳,看着也着迷的好白好白的牙。
可是,话到嘴边,大姑娘他又忍了下去,她只轻轻“哦!”了一声,没说话,而旋即她又开口,问道:“有人见过他么?”
美少年笑道:“霜姐是怎么了?当然有,要不然谁会知道他奇丑无比呀!”
说得是,大姑娘也自失笑,笑了笑之后,她道:“咱们郭家的人呢?”
美少年摇头说道:“那倒没有,要是咱们郭家的人碰见过他,他就神不起来了,恐怕江湖上早就没‘玉翎雕’这一号了!”
大姑娘道:“为什么咱们没人去管管?”
美少年道:“怎么没有,我就看不过,气不过,想管,爹不让管,想斗,爹不让斗,那天爹在骂我的时候说得好,咱们的目的不在此,你知道为什么我跟你几位叔叔不在大漠侍奉你爷爷么?为什么都搬出来散居各处?这是你爷爷的意思、你爷爷的令谕,你看,咱们这个家,跟你几位叔叔的家,对‘北京城’隐隐成为包围之势,也可以兼控天下,这你就该知道咱们的用意,咱们的目的,别去管这些闲事,这些都是小事,多不胜数,不胜其管,江湖上要没这种人、这种事,它就不成其为江湖,再说,他也并没有为非作歹,伤害人命,再说得那个一点,他该是咱们汉族世胄、先朝遗民里的一个能人,为什么要去管他、要去斗他?你听听,霜姐,有这么一番大道理,我还敢伸手么?”
大姑娘笑了,旋即她敛去笑容,点头说道:“大弟,事实上大伯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
美姑娘则凝睇娇笑道:“哥哥,对於爹的训示,乍听起来,你记得很牢,其实,你仍漏说了一点。”
美少年微愕说道:“什么?我漏说了什么事?”
美姑娘道:“爹不还说么?年轻人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动辄拔剑斗殴,那只是匹夫血气之勇,算不得大勇,年轻人要虚怀若谷,隐敛锋芒,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还有一山高,郭家绝学固然称霸天下,威震宇内,可仍称不上一个‘最’字,你关爷爷的‘大罗剑’跟‘降魔杵’可以称最了,但是他对人仍是那么谦和,不但没有骄气,而且绝不轻用,绝不轻易炫露,你关爷爷当年的轰烈事蹟你们都知道,还有你六叔,他为什么被苦大师选中执掌‘丹心旗’?多想想,也多学学你关爷爷跟你六叔!”
美少年红了脸,道:“我就知道你会替我说,所以我没说。”
美姑娘笑了。
大姑娘则庄容说道:“大弟,关爷爷跟我爹的轰烈事蹟,咱们不但都知道,而且也引以为荣,引以为傲,的确,咱们这年轻一辈的是该多傚法他二位,你则把大伯的话当作为骂,那每一句都是求之不易的金玉良言!”
美少年扬了扬眉,道:“霜姐,我知道,我听你的!”
大姑娘道:“该说是听大伯的训示!”
美少年没说话。这时候,两名青衣美婢端来了银耳汤。
献上银耳汤后,一名青衣美婢道:“霜姑娘,您的东西……”
大姑娘刚接过一碗银耳汤,闻言下意识地一惊,差点把一碗银耳汤洒了出来,她脸上烫烫地忙道:“没有,我这次来没带东西!”
美姑娘道:“本来就是嘛,又不是上哪儿做客,还自己带着东西,霜姐干脆把自己的香闺搬来多好?”
美少年笑道:“那恐怕就麻烦了?”
美姑娘道:“怎么,有什么麻烦!”
美少年道:“怕你不一天到晚泡在霜姐的香闺里不肯出来!”
美姑娘横了他一眼,嗔声说道:“就会说别人,你好!”
美少年道:“不敢说好,可敢说不比……”
突然一声轻脆铃声划空而至,飞一般地落在了船上!
美少年一怔凝神,道:“信鸽,哪儿来的,有什么事儿……”
话声还没落,一阵轻捷步履响动,直奔舱门行来,随即舱门外响起那英武中年汉子恭谨话声:“禀少主,属下告进!”
美少年忙道:“是念月叔叔?快请进来!”
门外,那英武汉子应了一声,掀帘走了进来,近前一躬身,道:“‘锦州’有传书到来,请少主过目,并请少主定夺!”双手递上一张宽约两指的纸条。
美少年接过一看,脸色立变,双眉一扬,道:“好哇,竟敢惹到咱们头上来了……”
美姑娘凝睇问道:“哥哥,怎么回事,谁惹……”
美少年手一伸,冷然递过纸条,道:“你拿去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