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〇
又是一阵匆忙的步履声,一人飞步奔进客栈,那是个黑衣汉子,他近前一躬身便道:“禀大爷,卖参人找到了。”
郭燕翎目中异采一闪,范奎迎上去急问道:“在哪儿,快说?”
郭燕翎挥手说道:“别急,阿胖,让人喘口气。”
范奎应声退后,那黑衣汉子带着喘道:“禀大爷,那人就在鼓楼上。”
范奎一怔,叫道:“怎么说,他,他在鼓楼上!”
郭燕翎站起来说道:“他会选地方,难怪找不着他,我去看看去。”
转过脸就要向李克威招手,李克威却抢先说道:“前辈只管请便。”
郭燕翎道:“那么我失陪了。”
又向沈振东打了个招呼:“沈朋友请坐会儿。”迈步行了出去。
他一走,瘦削老头儿跟范奎等自然马上跟出了客栈,刹时间里柜台里只剩下了几个伙计,沈振东向着李克威一拱手,含笑说道:“这位,我也失陪了。”
他也走了,就剩下了李克威一人,李克威摇了摇头,也转身回后院去睡他的大觉了。
这里,那黑衣汉子在前带路,一行人步履如飞地在街上走着,范奎随在郭燕翎身边,忍不住问道:“大爷,看来这卖参人是个……”
郭燕翎截口说道:“十足的江湖朋友,而且身手极高!”
范奎道:“您怎么知道他身手极高?”
瘦削老头儿在另一旁接口说道:“阿胖糊涂,要不然他岂能早大爷一步把参王捉去了?”
范奎呆了一呆,道:“这么说这家伙准是有意……”
郭燕翎笑道:“阿胖,这回你说着了。”
范奎忙向郭燕翎腰里一看,道:“大爷,您没带兵刃?”
郭燕翎淡然一笑道:“你跟我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我动过兵刃?”
范奎道:“可是大爷,您说的,这家伙的身手……”
纪冲在身后叫道:“胖爷,您是怎么了,他的身手再高也高不过郭家绝学呀!”
瘦削老头儿笑道:“说得是,怎么阿胖反不如纪冲呢?”
范奎闭上了嘴没再说话。
说话之间,东拐西拐已到了鼓楼前。
这座鼓楼听说是远在“辽阳”还是“辽关”的“东京辽阳府”的时候建的,那年头到这年头,算算总有好几百年了。
在大黑夜里看上去,鼓楼宏伟,高大,上头黑暗暗的,瞧着檩人,除了那巨大的鼓楼外,什么也瞧不见。
黑衣汉子停了步,抬手一指,回身说道:“大爷,他就在上面。”
郭燕翎打量了鼓楼一阵,点了点头,道:“刚才我忘了问了,你怎么知道他在这鼓楼上?”
黑衣汉子道:“回大爷,我刚才从鼓楼上经过,忽然听见鼓楼上有人说话,话声不大,可是字字听得很清晰……”
郭燕翎道:“好内功,他怎么说?”
黑衣汉子刚要说话,只听那高高的鼓楼之上,传下一个不算大,但却清晰可闻的话声:“找卖参人么,在这儿呢。”
黑衣汉子一惊忙道:“您听,大爷,就是这句话。”
郭燕翎目中异采飞闪,他笑了,忽地提气说道:“阁下是卖参人么?”
只听鼓楼上那卖参人说道:“你似乎是多此一问。”
这句话郭燕翎倒没在意,可是瘦削老头儿跟范奎几个脸上变了色,本来是,以郭大爷的身份与声威,谁敢这样对他说话,还得了,纪冲第一个忍不住,破口骂道:“好大胆的东……”
忽然想起大爷在侧,忙改口说道:“是谁教你跟我的大爷这么说话的?”
鼓楼上那卖参人“哈!”地一声笑道:“到底吃谁的向谁,你倒是忠心耿耿,只是你要弄清楚,他是你的大爷,不是我的!”
这话不错,纪冲被顶得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范奎有话,可是他刚要张嘴就被郭燕翎拦住了。
郭燕翎拦住了范奎之后,提气发话说道:“算我多此一问,阁下真有一株千年参王么?”
鼓楼上那卖参人道:“这句话竟然有点唐突,可是照生意经来说,确也该有此一问,问清楚了免得上当,只是我这个人做生意跟别人不一样,别人到处兜售求货脱手,我则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不信你就不该来。”
说来说去还是郭大爷的不是。
范奎脱口叱道:“好大胆……”
鼓楼上那卖参人突然说道:“听着,我有东西愿卖,谁愿买谁买,我不求人,这东西不是没人要,是你来找我,不是我去找你,我可不愿受你那下人的气,他们再敢说半句话,这笔买卖就算免谈了!”
范奎勃然变色,他还要再说,郭大爷已摆手说道:“阿胖,忍忍。”
范奎只好闭上了嘴。
鼓楼上那卖参人笑道:“忍字头上一把刀,虽然难受了些,可也没法子。”
范奎一张胖脸涨得通红,可是他忍住了。
郭燕翎道:“阁下,生意是你卖我买,何必徒费口舌之争。”
鼓楼上那卖参人笑道:“说得是,那么你我就谈生意吧!”
郭燕翎道:“我先看看货。”
“那不行,这东西价值连城,功能起死回生,益寿延年,江湖人更是梦寐以求,我几乎赔上性命才好不容易得来的,万一你拿到手撒腿跑了,我……”
郭燕翎道:“郭某人不是那种人。”
鼓楼上那卖参人道:“我不认识郭某人,我只知道买主,这年头人心险恶得很,我得处处防着点儿,要不然我也不用躲到这高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