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
卖参人道:“很简单,把身子交给我,或坐在暗中陪我谈谈,以慰我思慕之饥渴,这二者请霜姑娘任选其一!”
玉霜诧异欲绝,道:“难道你不……”
卖参人笑道:“难道霜姑娘非要我那样不可么?”
玉霜忙道:“不,我没有那意思……”
卖参人笑道:“那么霜姑娘就请选后者。”
玉霜当然听话,忙伸手左摸,果然,她摸着了一个圆圆的石墩,那石墩的大小,也的确只能坐一个人。
她连忙地,而且放心地坐了下去。
她坐定,卖参人那里又开了口:“霜姑娘,先请恕我适才太过火的残虐。”
什么?残虐,刚才那是残虐?
玉霜心中一块石块掉落,同时,她也感到一阵羞怒悲愤攀上心头,她高扬着眉梢儿,冷冷说道:“我谢谢你,你也知道那太以过火么?”
卖参人道:“霜姑娘,你只应该感谢我,甚至感激我,而绝不应该得理不饶人地反过来责备我,对么?”
玉霜抗声说道:“为什么我绝不应该……”
那卖参人道:“霜姑娘是个明白人,应该用不着我多说。”
是的,丝毫不错,她自愿舍身,此时此地,卖参人可以夺去她的清白,可是人家放过了这机会,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诚如人家所说,她只该感谢,甚至於感激,而不该反过来得理不饶人,反过来责备人。想到了这些,玉霜心服地默然了。
那卖参人却又道:“接下来,我该跟霜姑娘谈谈,我所以坚持要见霜姑娘一面,谋求与霜姑娘一会的真正意思何在了。”
玉霜忙道:“你还有别的意图?”
卖参人道:“不,霜姑娘,应该说这才是我真正而唯一的意图,只是霜姑娘别担心,也别害怕,我绝不会伤害霜姑娘的,我也不忍……”
那两字略嫌轻薄的不忍,听得玉霜眉锋一皱,但是她不敢发作,因为她真有点“怕”这位莫测高深的卖参人。
立即她道:“三更半夜地,你用那令人不得不来的强邀手法,邀约一个女儿家到这种地方会面,还有什么好意图么?”
卖参人道:“霜姑娘,你错了,也把人都看坏了,但得光明心地,仰不愧,俯不怍,便是孤男寡女独处又何妨?”
玉霜往那看不见的黑暗中深深看了一眼,道:“我似乎应该对你刮目相看。”
卖参人道:“应该,但也不必,我不愿勉强,也不能勉强,最好还是等霜姑娘稍时安然离去之后自己看。”
玉霜道:“好吧,说你那真正而唯一的意图吧。”
卖参人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霜姑娘,对你,我倾慕已久……”
玉霜心里一跳,道:“我明白了,你似乎不必再说下去了。”
卖参人道:“为什么,霜姑娘,难道倾慕也是坏的,是邪恶,是罪孽?君子好逑,这该是人之常情,便是无知的鸟兽也不例外,假如这是邪恶,这是罪孽,那么古往今来就不会有那么多可歌可泣有情儿女留传下来的佳话了……”
玉霜道:“你很会说话。”
卖参人道:“这是实情,我举个例子霜姑娘且听听,关前辈的当年,令尊的过去,还有霜姑娘与二姑娘的如今……”
玉霜猛然一惊,心神连震,急道“哪位关前辈……”
卖参人道:“霜姑娘,当今世上,只有一位关前辈侠业轰烈,使得后世尊奉敬仰,霜姑娘以为有几位?”
玉霜惊声说道:“关前辈的当年如何?”
卖参人道:“霜姑娘应该比我清楚!”
玉霜道:“那么我爹的过去又如何?”
卖参人道:“令尊师承关前辈,受苦大师重托,执掌‘丹心旗’,身退之际,载得傅、云两前辈及一位皇族亲贵归,一房四好,佳话流传,羡煞天上,妒煞人寰。”
玉霜心惊胆裂,道:“那……我跟二妹的如今又如何?”
卖参人道:“郭二姑娘玉佩倾心於英杰,霜姑娘则锺情於奇豪……”
玉霜骇然站起,失声说道:“你,你是谁,你究竟?”
卖参人道:“霜姑娘,别问我是谁,但请答我,以上之几位无一不涉及一个情字,这几位是否流於邪恶、罪孽?”
“不,”玉霜姑娘忙摇头说道:“那不是邪恶,也不是罪孽,而是感天动地,使天下有情人同声一笑,同声一哭的情……”
卖参人道:“这就是喽,霜姑娘何对己宽,对人苛?”
玉霜道:“你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卖参人道:“稍待我自当奉告,如今霜姑娘请坐回原处……”
玉霜道:“不,我现在就要知道你是谁?”
卖参人道:“霜姑娘,现在知道我是谁,那对霜姑娘,对我,都没有好处,何妨耐心多等一刻?霜姑娘,请坐。”
玉霜心头下意识地一紧,忙又坐了下去。
卖参人道:“霜姑娘,如今可愿意听下去?”
玉霜忙点头说道:“愿意,你说吧。”她是想赶快听他说完,然后再问他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