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玉珠道:“梅君,我不傻,你自己也明白,而且从罗士信眼中流露的神色,我也看得出来。”
任梅君“哦!”地一声,娇笑说道:“我明白了,你是指我派马二哥到‘辽阳’押饷银这件事,是么?”
郭玉珠冷然点头,道:“不错,你这不是动他是什么?”
任梅君道:“是么,那你说说看这怎么叫动他,我又怎么个动他法?”
郭玉珠冷冷一笑,道:“梅君,别把人都当成傻子,你把他调离’黑骑会’叫他去押饷银,闯官家关卡,过郭家地盘,这不是动他是什么?至於动他的办法,那多得很……”
任梅君道:“你以为你很聪明,你的心智很高,对么?”
郭玉珠道:“那我不敢说,至少我并不太糊涂。”
任梅君一点头,冷笑说道:“那就好,我叫他押一趟饷银,你就疑神疑鬼,以为我要动他,我如果要动他,办法多得很,何必非派这个不可,玉珠,你可知道,我任梅君可不是个平常女人,只打算杀一个人,我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连血都瞧不见一滴,岂会让你知道。你干什么这么护着他呀,是想讨好么。告诉你,无论谁进我‘黑骑会’来,他就别想充大爷、吃闲饭,你也最好别打歪主意,人家可未必瞧得上你。”
郭玉珠脸上变了色,一拍座椅扶手,道:“梅君,你这是什么意思……”
任梅君道:“什么意思么,你自己明白,现在到底跟以前不同了,翅膀长硬了是不!居然敢跟我拍椅子了,郭玉珠,你别没良心,要不是任家你能有今天。要不是我哥哥给这么个‘黑骑会’让你安身,你能逃得过你爹爹的‘玉龙令’么!”
郭玉珠脸色连变,最后变得一张脸铁青,神色怕人,霍地站了起来,望着他那娇妻,冰冷说道:“少跟我说这些,一句话,马二哥要有什么差池,我唯你任梅君是问,话我说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打招呼。”拂袖行了出去。
背后,任梅君撒了娇:“好哇,郭玉珠,你敢走,你就完了,我还没有完呢,你给我站住,你给我回来,郭玉珠,你听见没有,你聋了……”
郭玉珠真像聋了,人已出了大厅。
“郭玉珠,你,你还有良心没有,你还算人么,你的良心叫豹吃了,我任梅君人给了你,什么都给了你,我任家待你那样,刚站稳一点你就对我这样,你,你……”
郭玉珠早走远了,她撒她的娇,只有她自己听得见。她那话声越来越低,最后完全沉寂了。
大庙里刚静下来,背后响起个话声:“够了吧?”
任梅君霍然转身,背后站着罗士信,他背着手,脸上浮着异样的表情,嘴角噙着一丝阴鸷笑意。她哼了声,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罗士信道:“刚进来,就在你住嘴的时候。”
任梅君道:“他人呢?”
罗士信道:“出去了,我看着他出了大门。”
任梅君忽然笑了,送过勾魂一瞥:“怪不得你敢进来,我说你怎么那么大胆……”
罗士信双眉一扬道:“你可别以为我怕他,在外面闯了这么多年,什么人我没有见过,就连他那个爹我也没放在眼里,何况是……”
任梅君娇媚一笑道:“真的!真不怕他。”
罗士信突然一阵激动,欺进一步到了任梅君身侧,伸手抚上任梅君那滑若凝脂的香肩,道:“梅君,别说这些了,那天晚上让那鬼丫头搞散了咱们的好事,这几天害得我一直神不守舍,现在他出去了……”
“你呀!”任梅君媚态暴露,媚得人蚀骨销魂,伸出水葱般一根玉指,一下子点在罗士信额角之上:“你就像个馋嘴的猫,你不守舍,你就以为我好受,害得我好几天夜里没能睡好觉,你真是个害人精、冤家,前辈子不知道怎么欠了你的了……”
罗士信好不激动,两眼要喷火,连说话都带着抖:“那,梅君,现在咱们……”
“现在?”任梅君瞟了他一眼,道:“你也不瞧瞧是什么时候,光天化日之下有什么情趣呀,我可不答应,要嘛就等晚上……”
突然一摇头,皱着眉说道:“偷偷摸摸的,难受死人了,再说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要想名正言顺,没顾没虑,除非……”倏地住口不言。
罗士信目芒一闪道:“你舍的么?”
任梅君妙目一瞪道:“你怎么说这话呀,这话是你该说的么,你还不知道我的心么,原以为你是个有良心的,谁知道你也……”
罗士信忙笑说道:“梅君,别认真,我说着玩儿的。”
任梅君轻叹一声道:“说着玩儿的,你们男人家有几个认真的,我把人跟心都交给你了,我是一千个认真,一万个认真,你可别跟我闹着玩儿……”
罗士信要说话,任梅君又接着说道:“你要是没真心,趁早断了,别等我把什么都交给你了,那时候才变心,要到了那时候,我可只有一条绝路……”
罗士信急了,手一收,道:“梅君,你怎么……只要你说一声,我能把心掏出来……”
任梅君头一偏,勾魂的眼角儿瞟着他道:“你掏呀,掏出来让我看看是什么色儿的。”
罗士信道:“梅君,你说这可是真的?”
任梅君道:“这还有假么,我对你说的都是千真万真,只有你才会口是心非,不说心里头的话,男人家呀,都是一样……”
罗士信二话没说了,一抬腿,从靴筒里抽出一柄匕首,翻腕就扎向自己心处,煞有其事,跟真心似的。
任梅君比他还快,皓腕倏抬,玉手电出,一把抓在罗士信持刀的右腕上,瞪着眼叱道:“冤家,你怎么当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