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二
郭玉龙道:“这位佛门高尼说,玉珠只是蔽於心魔,一时糊涂,为人利用……”
大爷燕翎道:“您该知道,对郭家人来说,不该有这一说,您应该想想,假如我放了玉珠,今后我何以对众弟兄,何以对天下,又何以对您三位的教诲,您手订的家法……”
郭玉龙道:“燕翎,你也该知道,玉珠自小娇生惯养,过於懦弱,因之才有今天的差错,这,你也应该负责任。”
大爷燕翎道:“这个燕翎知道,燕翎愿领家法。”
郭玉龙一怔,道:“怎么说,你愿领家法?”
大爷燕翎道:“是的,燕翎愿领家法。”
郭玉龙道:“你要知道,真要动起家法来,你头一罪便是目无父母,忤逆不孝……”
大爷燕翎道:“您错怪了燕翎,燕翎不以为自己是目无父母,忤逆不孝,假如您一定要这样,燕翎不敢再说什么,也愿意领受。”
郭玉龙道:“怎么说,你也愿意领受不孝之罚……”
大爷燕翎道:“燕翎是说您真认为燕翎不孝的话,燕翎愿意领受。”
郭玉龙皱了皱眉道:“你什么时候学得……你要知道,辽东是我交给你的,‘玉龙令’也是我交给你的,我都可以收回。”
大爷燕翎道:“是的,这个燕翎知道,假如您真要这么做,燕翎不敢不交出‘辽东’跟‘玉龙令’,只是玉珠,燕翎一个人追杀他。”
郭玉龙脸色陡变,又拍了椅子。
大爷燕翎未等乃父开口,便平静地道:“爹,您大漠有大漠的规法,燕翎这‘辽东’也有‘辽东’的规法,燕翎这‘辽东’规法也就是承受您的教诲而订,难道您*燕翎收,您让燕翎怎么对众弟兄,您又怎么对整个‘南海门’,甚至於我汉族世胄,先朝遗民?”
郭玉龙道:“你这是教训我?”
大爷燕翎道:“您明察,燕翎天胆也不敢。”
郭玉龙道:“你的胆子还算小么!”
大爷燕翎道:“爹,燕翎不是胆大,这只是据理力争!”
郭玉龙道:“好一个据理力争,这么说你和我讲理?”
大爷燕翎道:“可以这么说,当年,您管教你六个儿子,有您那一套规法,如今您的儿子管教他的儿子也有他一套规法……”
郭玉龙道:“我不能干涉,也无权干涉,是不?”
大爷燕翎道:“那要看什么事。”
郭玉龙道:“什么事我能干涉,什么事我又不能干涉,你说!”
大爷燕翎道:“玉珠,他弃宗忘祖,卖身投靠,率满虏犬杀死‘南海门’的弟兄,我要以‘南海门’的规法惩治他,这,您不该干涉,我认为我做得对,难道您*您的儿子往错路上走。”
郭玉龙吸了一口气道:“燕翎,你说的够多了,我不是个不明大义,不讲理的人,否则我凭什么领导‘南海门’,‘南海门’又怎么历经百年而盛势不衰……”
大爷燕翎道:“所以燕翎才敢和您据理力争!”
郭玉龙道:“只是,燕翎,玉珠是我的孙子,隔辈人,这你懂么?”
大爷燕翎道:“燕翎懂,爹,他也是燕翎的儿子,燕翎的亲骨肉,您要原谅燕翎!”
郭玉龙刹时间显得那么软弱无力,在这时候,他不是领袖“南海”,叱咤纵横的“南海门”郭玉龙,而是一个最平庸最平庸的老人,他难以言喻,没有神采的目光看了大爷燕翎一眼,道:“燕翎,难道让你爹娘三个跪在地上求你不成?”
大爷燕翎脸上闪过一阵抽搐,道:“爹,燕翎知道您三位不会那么做,您三位也自知不该来这一趟,可是……”
二娘突然说道:“可是什么,你还要做爹娘的怎么说?”
大爷燕翎道:“娘,燕翎不敢,玉珠他犯的任何错我可以原谅他,他弃宗忘祖,卖身投靠,杀害同胞,罪孽深重却为天地所难容!”
二娘一阵颤抖,道:“好话,好话,你们听听,为天地所难容,多大的罪孽,多大的罪孽,难道他能知过悔悟,也不行了?”
大爷燕翎道:“太冲了,娘,他当初根本不该犯这个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