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云突然想到了百里滔,想到他的殷切希望,想到他为家族的殚精竭力,想到他的.
“纵然我今日身死,也要维护百里家这最后一点尊严!”
随着心中的一声怒吼,百里云又缓缓地睁开双眼,环视着在场诸人。
“诸位,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来到百里家,但是我百里云的生死,只有百里家能够评定,所以请各位就此离开百里家!”
百里云静静地看了看众人,平静地说道。
众人听到百里云的话,都是一惊。没想到他会如此不客气,不管好坏,竟是一棒子全部打翻。
特别是上官杰一脸尴尬,他是好不容易才请动孔经平前来,没想到百里云竟然来了这样一手。不由地看向孔经平,生怕对方生气而拂袖离去。
百里云这时才看到孔经平,发现他差不多四十来岁,鬓角有些花白,脸若刀削,棱角分明,一看就是一个硬气耿直之人。
看到此人,百里云想到上官杰请他来说情,应该花了不少心思,心中不由地觉得有些对不住上官杰。
可惜他此刻又不得不这样做,因为他要维护百里家这最后一点尊严。
“放肆,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还不滚到一边去!”
百里琨似乎也被百里云的举动弄晕了,过了一会才大声呵斥道。
“百里琨,你还是百里家的子孙吗?”
百里云此时显然愤怒已极,已经顾不得什么礼仪尊卑,直呼其名地呵斥百里琨道。
百里琨显然没想到百里云会如此说话,气急败坏地大声喝道:“放肆!来人给我将他绑了!”
“爷爷,您何必和他生气,反而让人看了笑话!”
百里卓走上前来轻声说道。
“罢了,你这孽畜,待会再和你理论!”
百里琨说罢,一甩衣袖,径直走了进去招呼众人。
“百里兄,你这是何必呢?”
上官杰有些不忍地道,“我知道你重视百里家的声誉,但是今天你若不肯低低头,日后又如何能够洗刷耻辱?”
“那昨日你为何又不听东方情的劝阻呢?”
百里云缓缓地说道,“上官兄,我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你我都是同道中人,你应该明白的!”
上官杰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我做的唐突了,但是我却不忍心见你受死。你该知道想你死的人很多,就算今天他们不杀你,难保日后不会害你。本来今日我还想着让师叔设法带你离去,看来也是不行了!”
百里云拍了拍上官杰的肩膀道:“上官兄,我很庆幸能够认识你这个朋友!”
上官杰有些伤感地道:“如果你真当我是朋友,就活着到儒家书院来找我!”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铜牌,故意举在手中端详了好一会。
待众人都看清楚后,才交到百里云的手中道:“这是儒家书院的学员铜牌,将来你可以持此铜牌到儒家书院求学,记得,一定要活着到儒家书院!”
说罢又拍了拍百里云,便朝大厅走去,弯着身子,在孔经平身边低声耳语了一阵。
期间孔经平朝百里云看了看,便起身朝百里琨告辞。
虽然百里琨极力挽留,但是儒家书院一行还是离开了百里家。
不过孔经平在经过百里云身边的时候说道:“小子,我本来是因为上官杰苦苦哀求才过来的,不过今日见你倒够硬气,很对我的脾气,记得活着来找我!”
随着儒家书院的离开,赵权和李欣桐也起身向百里琨辞行。不过他们离开了大厅,却在百里琨的挽留下,暂时住了下来。
最后走的是景毓秀,走之前她一直看着百里云。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不过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就那样离开了。
百里云静静地站着,看着他们离开,并没有行礼致歉。因为他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不管他们是有心还是无意,他们都践踏了百里家的尊严。
待得景毓秀离开后,百里云才走进大厅,冷冷地看着众人。
众人见他目光冰寒,刚才又听到了他在邯郸城中的所作所为,一些人一时间都不敢与他对视,悄悄地看向别处。
百里云不由地一阵心寒,这些人就是他的族人,百里家的脊梁。就这些人如何能够担得起家族希望,又如何能够完成先祖遗训?
他又想到之前自己在邯郸城中拚死拚活,维护百里家的声誉。突然觉得这些都是徒劳,纵然他拚得一线希望又如何,最后终归会被这群人葬送。
不过他又想到了爷爷百里滔,想到父亲百里渊,还有长房的叔叔、伯伯们,可惜现在他们都不在这里。似乎随着百里滔的倒下,百里家族也已经倒下。
百里云不知道家族会议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束。
他只是一直默默地看着大厅中的众人,有年轻的,也有年老的,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
这所有的脸最后汇聚成了一个词——耻辱!
是的,这是百里家的耻辱,奇耻大辱!
一个族人的生死,居然邀请外人来评判。
堂堂的家族会议,竟然因为外人而易地举行。
最可悲的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觉得理所当然。
这不是耻辱又是什么?
这简直是百里家数百年来的奇耻大辱。
这时天空突然下起了雨,雨下得很大很大,大得天地万物都已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