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给战诗提名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俩位大儒的脸皮其实早就练得刀枪不入了,就在李诺准备蘸墨落笔时,王阳明衣袖一挥,义正言辞道:“且慢……老夫突然感觉这诗名差了那么点意思。不如这样吧,就叫《折柳亭送恩师简玉衍之殇阳关又恰逢白梅山人。”
此言一出,顿时惊懵了李诺。
老王啊,你好歹也是堂堂四品真意境】大儒,你也是写过战诗的男人,要点脸行不?
“不妥不妥!”
杜晏哪能落后,他捻须接话,正气凛然,“老夫有幸亲眼见证战诗诞生,此乃儒道之幸事,诗名不如就叫《折柳亭送恩师简玉衍之殇阳关又恰逢桃、梅二居士对饮。”
“善,大善!”王阳明含笑颔首,仙风道骨,“还是杜兄考虑周到,就这么说定了。”
卧槽!
什么时候,大儒的脸皮比武夫还厚了?
李诺偷瞄了一眼脸不红气不喘的俩大儒,又低首看了看宣纸,无语道:“这诗名会不会太长了?学生所留空白似乎写不下这么多字。”
王阳明哈哈大笑:“无妨无妨,你字写小点就行了,与整诗而言亦无伤大雅。”
杜晏深以为然,捻须附和。
“无耻老贼,此乃吾之弟子为吾所作饯行诗,关尔等屁事,走开走开,莫要捣乱。”
简玉衍气急败坏。
不过大家都是四品真意境】,谁怕谁啊!王阳明不甘示弱,颠倒黑白:“子安何时只成了你一人之弟子?你这像是人话吗?子安你自己说说,老夫有没有给你讲解过经义,有没有给你授过课?老夫亦子安之师也!”
额……应该是有的吧?
求学於麓山书院,抬头不见低头见,诸位大儒师长肯定也给学生们上过课,解过惑。
杜晏现在可是和王阳明同一个阵营,立刻在一旁补刀:“犹记数月前的骊山文宴,老夫亲自与子安商讨春风桃花诗该从何处着手,老夫与子安称得上是亦师亦友啊!”
吐血!
这个杜晏更加厚颜无耻了,为了蹭热度,竟连“亦师亦友”都搬出来了。
和堂堂大儒相互称友,借李诺十个胆都不敢啊。
更何况,骊山文宴真相到底如何,谁都清楚。
李子安一首《桃花庵震惊四座。
又一首《人面桃花直接让杜晏老泪纵横……
他们几时商讨过桃花诗了?
是李子安直接将桃花诗甩在杜晏的脸上!让他知道,什么“写尽天下桃花诗,杜晏当第一”实乃狗屁不通!
李诺瑟瑟发抖凌乱於风中,只能可怜兮兮地把眸光投向恩师寻求帮助。
简玉衍吹胡子瞪眼道:“再有一年便是杜兄你六十诞辰,子安如今才二十二,‘亦师亦友’於你口中说出,是不是太无耻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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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忘年之交可还行!”
杜晏嘿嘿一笑,继续捻须。
只要自己不尴尬,那么尴尬的一定是别人。活了五十九年的杜晏深谙其道。
王阳明见状,也是不甘落后。
好好好。
都不要脸皮了是吧?
行,那老子也不要,为了青史留名,老夫也豁出去了!
便见王阳明大义凛然道:“尔等此言差矣!圣人曾言,三人之行必有吾师也!子安千古传一,大才学士,国士无双!虽是你简玉衍之弟子,也可做你杜晏之忘年交,但亦可成我王阳明之师!”
一语掷地!
众人皆骇!
杜晏原本以为自己够无耻了,为了留名,不惜将李子安提拔到“友”这一高度,但还是败给了无耻老贼王.阳明。
他只是脸皮厚,但人家是直接将脸皮剥下来不要了。
李诺继续瑟瑟发抖,圣人之言这么解释真的好吗?不会遭雷劈吗?
简玉衍揉了揉太阳穴,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碰上这两位损友,他也是无可奈何。
最后,经过一盏茶时间的据理力争唇枪舌剑,诗名终於定下了——
《霸桥折柳亭送恩师简玉衍之殇阳关这个不变。
然后。
下边再附着一行小字:又逢白梅、桃花二居士与师把茶对饮。
诗名之下,多出一个副名,这也算是开创了诗文界之先河。
将诗文真迹仔细贴身收好后,又闲聊了一些有关於北方的战事,
简玉衍这才登上马车,一路向北……
迎风伫立於一旁的杜晏和王阳明则含笑挥手道别。
李诺久久未缓过神来。
见识到大儒们厚颜无耻的一面,他的认知观有些崩塌,正在努力修补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