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呢?最后一场的西楚士子实力明显最强,而我们这边的探花郎却是最弱的,这如何比?”
“可惜李子安不在,不然定能杀他个丢盔弃甲屁滚尿流!”
“李子安若是亲自出马,只怕玉麒麟也得甘拜下风啊。”
场上众人窃窃私语,不过大多都是摇头晃脑,唉声叹气。
新科状元华安勉强胜了一场,榜眼卢枝山技不如人败了一场,所以这最后决胜场的压力全都压在了崔立言的身上。
不过许久不见,崔立言的变化也是蛮大的。
他不再是那个顽劣的少年。
年才二十的他蓄起了胡子,身着白锦儒衫,腰悬玉佩,手拿折扇,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较以往,他整个人已成熟了许多。
他缓步走上前,对卓麒麟拱手,不卑不亢道:“学生崔立言,还请麒麟大儒出这第三题吧。”
“好,这最后一场,就比……”
然而,还未等卓麒麟说完话,场下人群竟大声喧闹起来——
“不公!”
“不公!”
“不公!”
……
一莽夫鼓足内气,大声喝道:“这不公平!既然是双方学士比试,那为何要麒麟大儒来出考题?”
有学子立刻附和道:“说的对!学生虽相信麒麟大儒公正无私,但却信不过西楚士子呢,万一他偷偷拿到了考题呢?”
“就是,就是!”
“麒麟大儒都出两道考题了,现在怎么也该轮到我们大胤的大儒出题了吧?”
场上的不满声音越来越大,人人义愤填膺,面色愤慨。
李诺见状,也只是摇了摇头,微微一笑。
输不起啊这是。
不过也是。这群心高气傲的士子若是输给了西楚,那这脸面往哪里搁啊?
而崔立言此时也是有些骑虎难下。
他当然想要赢,堂堂正正的赢。
可是现在被这么一搞,好像是他输不起一样。
尴尬。
这是将他架在火上烤呢,这如何是好?
“诸位,且听我一言。”
崔立言转身朝着大伙儿说道。
但是现在众人的脾气都被点燃了,情绪激动,哪是他三言两语就能劝说得动的?
他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众人一波高过一波的音浪之中。
“如此吵闹,成何体统,肃静!”
礼部左侍郎陈实衣袖一挥,口中喷出一道犀利的唇枪舌剑,这才让众人安静下来。
他对卓麒麟行了个礼,苦笑道:“卓兄,让你见笑了。这群小兔崽子,太闹腾了。”
“他们也是一时心切,不妨事。不过既然有人提出异议,那这赛制,不妨就改一改吧。”
卓麒麟笑呵呵道,表现的非常大方。
“哦?那具体怎么个改法?”
左侍郎询问道。
“之前两局双方一胜一败,乃算平局。那么接下来就一局定胜负。这样吧,老夫袖中有一卷诗词赋文,在场所有士子皆可抽取作答,只要有一人能答得上来,那便算我方输,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卓麒麟迅速一圈在座的大胤儒士。
而场下众人听之,则眉宇紧皱,面面相觑。
这……
今个儿在场的大胤士子足足五百余人,若加上香客和江湖人,这都三千出头了,众人拾柴火焰高,以三千对一,若是不答应,那岂不是又要被小瞧了?
卓麒麟见状,捋了捋须,傲然笑道:“当然,不仅包括诸位学子,也包括诸位大人。”
在场的官员和大儒也不少,足足五十好几人!
其中不乏盛名已久的,甚至可以说,这些人,已经足够代整个北方儒林了!
这个玉麒麟,是想以一己之力,单挑大半个儒林啊!
果然。
此言一出,纷纷引得场上这些儒林老前辈们脸色骤变!
玉麒麟,此言是要杀人诛心啊!
原本只是小一辈的文斗,输赢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但现在却是将斗争直接升到他们这辈了,一旦他们输了,那儒林文道正统,是不是就该往西楚搬了?
这个玉麒麟,还是贼心不死啊,惦记着文庙!
这可如何是好?
可惜崔无悔乃是大胤国相,不能亲自出马。
可是除了崔无悔之外,谁还能与这个玉麒麟抗衡?
李子安?
可惜他已辞官了。
这一刻,众人心中都对天子有了一丝不满。
“考虑的如何,诸位?”
玉麒麟脸上露出春风和煦般的笑容。
这时。
从一个不起眼的座位上站起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他拄着拐杖,缓步上前,道:“老夫代表北方儒林届,还请着麒麟出题!”
“咦,这白发老头是谁?他何德何能,胆敢代表我们北方儒林?”
不懂就问,有年轻士子提出了疑惑。
“亏你还是读书人呢,连孔弼达孔大儒都不认识?别看人家垂垂老矣,走路都不利索了,但人家在宣宗一朝可是官至宰相,儒道三品境!”
“啊,原来是孔大儒!听说他以一人之力堵了魔渊之眼,这才为我大胤续了国运!若没有他,就没有文宗、景顺、景泰这三朝了呢。”
众人不由得一阵唏嘘。
这位白发老叟,乃是七十年前的儒道领袖!
不过他因堵魔渊之眼,使得自身的儒道根基被魔气污染,而今文心也还蒙尘无法洗涤,修为更是跌落至文道【七品唇枪舌剑境】!
原本,他是很有希望跨入儒道二品境,乃至更进一步,成为一品亚圣的!
他的行举,可歌可泣。
所以现在哪怕平平, 但依然深受世人尊重与爱戴。
哪怕是麓山学院的山长在这老人面前,也要毕恭毕敬地称呼一声孔兄!
李诺见了这位孔弼达,也是惊讶极了。
怎么连这位老人也忍不住站出来了?
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
也难怪。
玉麒麟这是准备挖他们儒道的根基呢,焉能不气?
李诺原本是不准备插手的,但看到这位老爷子都站了出来,那他这个年轻之辈,还有什么理由不战?
这一战。
不为大胤。
而是为了天下儒道正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