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木盒分了四层,盒身上果然有精美的刻图。
齐敬之仔细端详,只见山幽林静、飞瀑流云,一只长毛长臂的猿猴跪在地上,双手高举一块石盘,石盘中摆满了四色长命果。
猿猴面前浮空立着一位女仙,仙姿曼妙、衣袂翻飞,似欲乘风归去。
眼见这幅刻图雕得窍毫毕现、极富神韵,齐敬之当即满意点头:「这木盒我要了,恰好每层盛放一种。」
掌柜闻言,登时喜上眉梢,也不叫自己店里的伙计帮忙,亲自动手忙活了起来。
带齐敬之过来的铁匠铺伙计忍不住开口问道:「二叔,这四样干果有什么讲头,为啥叫长命果?」
「恁地多嘴!客人面前哪有你插嘴的份儿?」掌柜手中活计不停,抬眼朝自己侄子瞪过去,嘴里已是呵斥出声。
齐敬之不以为忤,笑着朝伙计解释道:「也没什么稀奇,只因这四样皆藏於壳中,风吹不干,雨打不湿,久而如新,谓之长命果,历来是山里人家的积粮,也常用来作寿礼,图个好彩头罢了。」
他顿了顿,
语气里又带了几分疑惑:「倒是这幅《白猿献果图》,刚才听掌柜的提起,我只道是因为白猿长寿,献的又是长命果,有添福增寿之意。可真瞧见这幅图,才知其中似乎还有典故,在下孤陋寡闻,不知掌柜可否为我解惑?」
「嗨!客官这是要考校小老儿?您既然知晓这四色长命果,又岂会不知白猿献果的典故?」
掌柜哈哈一笑,竟是一边忙活一边讲解起来:「这画里的白猿可不是寻常之辈,传说乃是得道的真仙,号为白云洞君。这位猿仙跪地献果,乃是为了拜师学道,所献之果正是这四色长命果。」
听到这里,齐敬之不由来了兴趣,当即开口问道:「祂拜师的这位女仙是谁?」
不想掌柜却摇了摇头:「猿仙所拜的这位女神仙自然更加了得,关於其身份的说法极多,单是小老儿听说过的就有三种,有人说祂是炎皇的生母,也有人说是阴主座下的大弟子,还有人说是兵家的一位至圣先师,反倒是这位女神仙的尊名鲜有人知,起码小老儿从没听人提起过。」
说话间,掌柜已将四色长命果盛放妥当,又以红绸装点修饰,更添几分喜庆。
年轻伙计自觉地将食盒接过,待齐敬之会了钞,又一路引着他回了铁匠铺。
四锭铁料已然准备停当,不怎么占地方,入手却极为沉重。
齐敬之虽不懂如何验看这类上等铁料,但好歹常年用刀,多少也能分辨出好坏,略一端详掂量就痛快地付了帐,竟几乎将焦玉浪留下的钱财耗尽,其中倒有大半都用在了那一锭东海沉铁上,堪称价比黄金。
那名年轻伙计殷勤备至,将四锭铁料用铁匠铺里的粗布口袋装了,一手布袋一手木盒,将齐敬之一路送回了焦氏别府的正门。
齐敬之郑重谢过,也不在意别府中人的讶异目光,提着买来的东西就回了自己居住的那处独门小院。
他落下门栓,又将屋里的门窗一一关好,将四锭铁料取出,依次摆在了桌上。
少年坐在桌前,轻声叹息道:「虎禅啊虎禅,你伤得太重,凡俗铁匠修补不了,只能回炉重铸,实在太过凶险。」
「虽然焦玉浪曾提起过真正的大神通者能炼制灵器,可惜为兄境界低微,也没有这么大的面子求人为你重塑刀身。为兄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尝试……」
说罢,齐敬之喉咙耸动,随即猛地张口,喷出一团五彩灵气。
不等这团五彩灵气展开,他倏地探手一抓、一抖,便将其展开成一匹薄薄的灵气布匹。
齐敬之将五彩灵布裹在身上,紧接着便逆运闭窍之法,全身心与天地交感,去探寻造物者之无尽秘藏。
下一刻,他只觉眉心一凉,仿佛有一窍洞开,五感灵识骤然放大,飞速向外延伸。
齐敬之不甚熟练地凝聚灵识,勉力使之落向身前桌上的四锭铁料,立时就觉察出了不同。
在他的感应之中,这四锭铁料皆隐隐有金色灵光透出,其中东海沉铁的灵光最盛,燔钢和花镔则相差不多,约莫是东海沉铁的五成,精铁中的灵光则明显黯淡许多,只有东海沉铁的一成。
与之相反的是,精铁中的灵光最为活泼灵动,与五彩灵气最为接近,燔钢和花镔的灵光就要沉凝滞涩许多,至於东海沉铁,其灵光几乎凝固不动,齐敬之看了几眼,一颗心竟随之变得沉甸甸的。
他略作思索,伸出左手抓向那锭精铁,只是任凭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将其中那道灵光抓出。
不多时,齐敬之的额头已然见汗。
他放下精铁锭,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随即抽出牛耳尖刀,毫不犹豫地用刀尖在左手食指尖上一扎。
一滴殷红的血珠立刻沁了出来。
齐敬之将食指尖按在精铁锭上, 再次仔细感应其中的金色灵光。
片刻之后,他若有所思地收回左手,在其余四个指头上各戳了一刀,用血淋淋的五指包裹住精铁锭,旋即闭上了眼睛。
少年静默半晌,忽地五指如钩,使劲儿向后拉拽。
在怒鹤心骨的居中统筹之下,齐敬之已然用出了全力,看似还安安稳稳地坐在凳子上,实则双腿早已按照鸣鹤法的浮沉二字诀,以极小的幅度时起时伏,更以洗翅劲贯通了腰椎与左臂。
随着齐敬之的全力施为,精铁锭中的金色灵光竟真地被他拉拽出了一丝。
只是还没来得及欣喜,那一丝金色灵光就猛地崩断开来,齐敬之猝不及防,被自身的力道一带,整个人向后便倒。
与此同时,那一丝断裂的金色灵光在他的左手掌指间飞快一绕,旋即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引,迅速没入了他食指的伤口之中。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