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坚营后退,铁壁营上前!”
仙菇首领口发军令,语气依旧镇定,显得从容不迫。
没了投枪的摧坚营壮汉们立刻依令而退,另有数百香菇士卒快步上前。
这些铁壁营的士卒普遍身量不高,却生得极为粗壮,尤其头顶伞盖宽大厚重、宛若巨盾。
它们将双腿和身躯狠狠扎入泥土之中,彼此手挽着手、头挨着头,顷刻间就架起了几排看上去极为坚固的盾墙。
与此同时,另有数百身形普通的香菇士卒立在盾墙之后,数人为一队,合力举起一根如长矛一般的无患木树枝,长矛末端深深戳进土里,矛头则远远探出盾墙之外,直指对面奔涌而来的绿色溪流。
“冥顽不灵!”
眼看着双方愈来愈近,再有片刻就要碰撞在一起的时候,桓无患忽地开口了。
它的语声依旧苍老冲缓,却隐隐带着一股肃杀之意:“赤虺子道友何在?”
话音落下,桓无患身后密林中忽地游出了一条长达一丈的赤蛇,头顶还生着两只尖角。
这条名为“赤虺子”的赤蛇游得飞快,身上还爬满了同样赤色双角的小蛇,除了少数几条长达数尺的,其余大多不过寸许上下。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赤虺子带着自己的蛇子蛇孙,游到了桓无患脚下,蛇躯蜿蜒向上,盘在了这株无患木的树身上,顺带着还撞掉了许多仙菇。
赤虺子身上那些小蛇更是得寸进尺,纷纷越过自家老祖继续向上游去,很快就盘踞在了高高低低的枝头,在风中摇来晃去,远远望去就像是在无患木的树冠上绑上了许多红布条。
赤虺子盘在树干上,蛇头扬起在半空,赤红色的蛇信略一吞吐,旋即对准绿色溪流的方向,张口吐出了一枚碗口粗的火球。
这枚宛如实质的火球猛地飞出,当空划去一条极为醒目的赤色弧线,重重砸在地上,旋即轰然炸开。
骇人的灼热气浪散播开来,立刻冲断了周遭的四五条绿色溪流。
熊熊烈焰紧随其后,瞬间扩张成一片火海,将无数绿色刺球连同仙栗甲士们笼罩其中。
连绵不绝的刺球炸裂之声随之响起,同时还有一股奇异的甜香弥漫开来。
赤虺子这枚声势惊人的火球只是开始,盘旋在枝头的小蛇们立刻有样学样,纷纷张开蛇吻,朝着绿色溪流的方向吐火如丸。
与赤虺子的火球相比,这些火丸极不起眼,然而数量极多,又是小蛇们居高临下吐出,或多或少弥补了威力和射程上的不足。
一时间,数十上百枚火丸漫天洒落,望之如流星火雨、绚烂异常。
眼见自家不知多少战车甲士落入了对方的火海之中,仙栗校尉已是怒不可遏,当即暴喝一声:“还请司晨公助我一臂之力!”
战场一侧的树墙上,齐敬之的一双澄澈眸子里倒映出半空星火,显得极是明亮璀璨。
他脚边的金色小猴子早已看得呆了,头顶被一泡鸟屎砸个正着,竟也毫无反应。
雪鴞在小猴子的头顶盘旋,欢鸣声里透着一股得意。
它见小猴子似乎一无所觉,便扑闪着翅膀缓缓下降,正对准了方位,想要故技重施,冷不防身后半空中忽然响起大片振翅之声。
紧接着,一群羽色华丽的红腹锦鸡就从树墙上空飞掠了过去,顺带着将雪鴞给撞得七荤八素、白毛乱飞,一头砸在了金色小猴子的脑袋上。
紧接着,这一猴一鸟就双双从树墙上倒栽了下去,摔得灰头土脸、好不狼狈。
猴子叫、雪鴞鸣的纷乱之中,齐敬之没有理会树墙下头两个闹腾不休的小家伙,将目光投向了更高处的天空。
一只体型极为庞大的红腹锦鸡正从天上滑翔而过,两只翅膀展开已然超过了一丈,将那些从林中飞过的同类尽数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这位司晨公的头上生着金光灿灿的丝状羽冠,脖颈亦是金黄色,却又缀着黑边,倒有些像是虎纹,青绿色的华贵羽毛犹如披肩,身上是艳丽的深红,尾羽则是黑褐色,缀满了桂黄色的斑点。
齐敬之曾在小松山见过这种锦鸡,却从未见过司晨公如此异种,若是再算上一些边边角角,全身毛色竟是赤橙黄绿青蓝紫俱全,堪称翎羽辉煌、光彩夺目,再配上无与伦比的体型,直好似传说中的凤凰一般。
司晨公明显是仙栗校尉请来的帮手,才一现身就直奔仙羽都护桓无患而去。
没等它靠近,盘在无患木树干上的赤虺子就猛地扬起脑袋,张口吐出一枚人头大的炽热火球,当头狠狠撞了过去。
司晨公早有防备,双翅一斜,那枚大火球就抆着它的肩头险之又险地掠了过去。
大火球飞出一段距离,势头衰减下落,却好巧不巧砸中了一只体型寻常的红腹锦鸡。
这个倒霉蛋立刻被烧成了一团鸟形的烈焰,吭都没吭一声就坠向了地面。
战场上似乎出现了一瞬间的沉寂,紧接着司晨公就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怒鸣,光华灿灿的金色鸟喙对准赤虺子的一只眼睛,极尽凶狠地啄了过去。
赤虺子毫不示弱,立刻蛇吻大张,准备用獠牙还以颜色。
与此同时,无患木的树冠上飞出了密密麻麻的火丸,雨点般打向了司晨公的身后。
余下的红腹锦鸡们紧随而至, 同样没有掺和两家首领的厮杀,而是奋力振翅旋飞,一边灵巧地从火雨中穿梭而过,一边各自瞅准一个目标,朝无患木的树冠枝头扑去。
“师尊说这谷中栖息的多是昔日门人的灵宠坐骑,如今一见果然不虚。比起仙鹤,似乎司晨公这类凤鸟更加适合做仙羽山凤氏的坐骑。”
“嘿,如今洞天之内只有我和师尊两个,栖鹤谷中空自养着这么多山珍,却只能白白战死和老死,委实有些暴殄天物。”
齐敬之一瞬不瞬地盯着赤虺子和司晨公的大战,心里却早被战场上弥漫的浓香熏得陶然欲醉。
“全怪斑奴那厮闷头大嚼,还吃得那般香甜,竟拐带得我这个主人也犯了馋病!”
他暗暗寻思道:“也不知师尊更喜欢哪种口味,今儿晚上到底是做香菇炖鸡好呢,还是板栗炖鸡好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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