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桓王旧宫、同病相怜(1 / 2)

嚼龙 屠龙氏 2540 字 2个月前

最新网址: 说话间,齐敬之和骊山广野已经来到了稷门那宽阔的城门洞前。

原本城门前的官道上人流如织、车水马龙,然而这两个少年的坐骑实在非凡,齐敬之腰间更悬着一块极为显眼的金牌,无论车马行人都很是自觉地避道让行,尤其进城之人纷纷主动减速,跟在缓缓前行的两个少年身后亦步亦趋,就连守门的甲士们也没有半点要上前盘问的意思,以至於二人身前竟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於是,当他们进入到宽敞深邃的城门洞内,一个本应淹没在人群中的侏儒神奇地冒了出来,在第一时间吸引了齐敬之的目光。

这侏儒是个年岁挺大的老头,白胡子生了一大把,几乎垂到了地上,身上麻衣的样式很有几分朴拙古意,肩膀上还趴着一只赤红色的肥大耗子。

侏儒老头的腿脚倒是很利索、性情也有些跳脱,竟是蹦蹦跳跳地来到了斑奴跟前,抬头仔细瞧了瞧齐敬之腰间的钩陈院金牌,旋即神情恭敬地躬身拜倒。

齐敬之见状不由讶然,只因此刻出城去的行人还有不少,却都对这个侏儒老头视而不见。

侏儒老头现身后的片刻功夫,已经有好些个脚丫子、驴蹄子、车轮子毫无阻碍地从它的身躯中穿过。

“嗯?不是说诸神退避、百无禁忌么?”

齐敬之转头看了骊山广野一眼,不成想这厮竟也瞪着两只圆眼,满脸的惊奇之色。

“小弟从前只是听闻,不想今日托了世兄的福,终是亲眼得见!”

骊山广野从骊驹背上凑过身来,朝侏儒老头努了努嘴,压低声音道:“古门之精,其名曰野,状如侏儒,见人则拜,以名呼之,宜饮食。”

齐敬之闻言微怔:“类似蒲善、蒲喜那种,只要呼唤名字就能让它供咱们吃喝?”

骊山广野没想到少年竟会关注这个,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一边咳嗽一边摇头:“所谓宜饮食,意思是呼唤它名字的人会变得胃口好。世兄你想啊,这稷门之精可是能吞夺稷山野性的狠角色,那胃口能差得了吗?”

“让它供咱俩吃喝?嘿嘿,它不把咱俩当成下酒菜吃了就不错了!”

齐敬之闻言,顿觉此言甚是有理。

只是若非骊山广野说得这般肯定,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眼前这个伏在尘埃里的侏儒老头竟然就是兽吻大张、吞食稷山的稷门之精。

骊山广野又示意齐敬之看老头肩膀上的大耗子:“古城墙之精,其名曰【车员】,状如鼠而赤。”

齐敬之却是没想到,那只赤红色的肥大耗子同样来头不小,既然有了这个佐证,骊山广野的话就变得极为可信了。

他再无怀疑,朝侏儒老头抱拳一礼:“野老丈快快请起!你在此拦住我二人,不知所为何事?”

侏儒老头站起身来,左右看了看,又抬手朝身后指了指,旋即蹦蹦跳跳地往城内的方向去了。

它虽然没有开口,但想要表达的意思很是明显:“请二位借一步说话,莫要在此处阻碍行人。”

齐敬之与骊山广野对视一眼,接着便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两人跟着野和【车员】出了城门洞,又顺着城墙根走了片刻,寻到了一个僻静无人处。

侏儒老头回过身来,再次躬身一拜:“小老儿稷野见过营尉,方才斗胆拦在营尉马前,却是有一件公事要传达,又有一件私事厚颜相求。”

齐敬之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那咱们就先公后私吧。”

见他这样爽快,侏儒老头也不再废话,径直说道:“一个多月前,小老儿和其余十二城门的同僚接到上命,说是钩陈院的官衙和营盘已经选定,若是见到佩戴钩陈院腰牌入城之人,我等须得为其指引路径。”

闻听此言,骊山广野立刻来了兴趣,连忙好奇问道:“钩陈院的官衙定在了何处?”

谁知稷野恍若未闻,竟然看也没看这厮一眼,只是神情恭敬地望着齐敬之。

骊山广野登时气了个半死,嘟囔道:“狗屁的古门之精、见人则拜,原来也是看人下菜碟,还真是尽信书不如无书!”

直到钩陈院的少年营尉也开口问了一句,稷野才答道:“钩陈院的官衙选在了桓王台。”

“桓王台?”骊山广野忍不住惊呼出声。

不等齐敬之发问,他便开口为便宜世兄解惑:“那是位於宫城西北角的一处高台,乃是桓王时所建,极为高耸宽大,台上甚至有一座名为寿宫的大殿,用以怡神祈寿,时人赞之曰:蹇将憺兮寿宫,与日月兮齐光!”

还真别说,骊山广野对桓王的事迹当真是如数家珍。

就听他继续道:“只可惜桓王祈寿不成,反而崩逝於寿宫之中,於是桓王台连同周边的那片宫室都被弃置不用,如今早已是破败不堪,於是今人有诗曰:台上寿宫闭日月,台下荒草横古今……嗯,唯一的好处就是地方够大,足可建衙屯兵。”

齐敬之点点头,又向侏儒老头稷野问道:“那私事呢?先说好,我未必会答应。”

“这是自然,小老儿绝不敢让营尉为难。”

稷野连忙又是伏身一拜,而且这回连它肩头的大耗子也跳到了地上,举着爪子连连作揖。

侏儒老头直起身,指着大耗子道:“这件私事其实是它想要恳求营尉,只可惜口不能言,只好由小老儿代为呈禀。”

“原本稷门附近孕育的城墙之精共有两只,大郎是兄长,下头还有个二弟。当年朝廷开拓北边时,它那个才开了灵智、却不曾化形的二弟被横野侯带走,放在禁水关北瓮城门楼的后檐台上,做了那禁水关的定城砖。”

“后来横野侯兵败身死、禁水关随之失陷,兵荒马乱之中,却是无人顾得上二郎。如今十几年过去,那小可怜依旧是杳无音信、生死不知,偏偏我和大郎都无法离城而走,只能岁岁叹息忧心……”

齐敬之闻言怔住,再看地上那只大耗子时,竟是颇有些同病相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