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男孩闭上眼睛,沉沉睡着了,嘴角微微翘着,好似在梦中吃到了甜瓜,吃到了娘亲手做的菜肴。
脑海中忽然跳出遥远的记忆,楚望舒心中狠狠抽搐了一下。
原来你一直记得,记得曾经对我承诺,那是你对孩子的愧疚!
楚望舒不知道,为了让他吃上那顿肉,水研姬饿晕过去两次。
水研姬从怀里摸出几包折叠成方形的牛油纸,没好气道:“菜还没种上,搭什么猪棚,再说娘还烦心要从哪里买猪崽子去呢。”
“这个是?”
“菜籽咯,娘刚才问几个上山做事的女弟子讨的,听说我儿子是楚望舒,一个个迫不及待的取菜籽来了呢。你不知道她们眼巴巴的样子,恨不得跟娘一起来呢。”水研姬掩嘴而笑,神色颇为自得。
楚望舒一拍脑袋,笑道:“既然她们要来,你就让她们来呗,杂役弟子不就是做这些事儿的吗?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楚望舒携娘亲回了小观,在观外小溪上洗干净脚丫,穿上鞋子兴冲冲跑回屋子翻看那册葛长青留给他的门规手册,记载着除了门规戒律还有一些不可缺少的常识规矩。新入门弟子初来乍到,需要了解很多常识性的东西,这些东西零零总总,若是口头讲述,费力不讨好,所以门规手册便应运而生,里头除了一些大是大非的门规戒律两百多条,更多的是指导新弟子如何快速融入九老山。比如内门弟子没人只能有七亩灵田,就是板上钉钉的规矩。不过楚望舒所在小观有些偏远,在附近扎根的内门弟子不多,他觉得自己可以选择性无视这条戒律。
杂役弟子在山上求道甚为艰辛,每日早中晚三课会有传功道士教授一些简单的吐纳口诀,诵读道经,至於能明悟几分,全看各人造化,不比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有专门的师尊传道,随时可以为其解惑。剩下的时间该劳作劳作,该耕种耕种,九老山十几万弟子,吃穿用度谁来做?
杂役弟子!
内门弟子有权利征用十名杂役弟子,但并非无偿帮忙,需要支付报酬。至於这个报酬,并非世俗人通用的金银。
这会儿早中课都结束,楚望舒翻了一炷香的手册,又卷起裤管下地去了,先开垦田地,在挖渠蓄水,之后才能播撒种子。
吃过晚餐后,楚望舒趁着天色未黑,去了一趟山腰处最大的道观,有近三千名弟子盘膝坐在广场上,偌大的广场愣是挤的满满当当,几乎无落脚之处。
道观前的台阶上,有一位长须飘飘的中年道士口诵经典,声如洪锺大吕,似仙人讲道,明明声音不大,却能让每一个人清晰听见。
楚望舒站在广场边缘听了片刻,老道讲的是丹鼎派《悟真经》简化版,晦涩了一些,但细细咀嚼,还是很有嚼头的。杂役弟子男女皆由,俱是一脸虔诚,专心致志。
这时,楚望舒前方有个女弟子,似乎感觉徐徐拂背的凉风忽然没了,好奇的转头过来。楚望舒目光微微低垂,对上她一双清亮水润的眸子,脸蛋出人意料的漂亮,比楚千翎只差了一筹,这种姿色在杂役弟子中应该算是极品了。
楚望舒朝她笑了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女弟子樱桃小嘴轻轻一动,“啊”一声尖叫出来。
无数杂役弟子猛地转过头来,一脸怒火。高高台阶上那名诵读道经的老道士流利的口吻顿时一滞,皱着眉头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