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凄厉的呼喊打破沉寂,鱼重玄小胖脸上血色褪尽。
“放开我师尊!”
“妖孽你敢!”
商景元和楚千翎脸色都变了。
张道一伸手拦住不顾一切要扑过去的三名晚辈,剑尖抵在婴姬修长雪白的脖颈,笑道:“葛长庚,交换一下。”
葛长庚面无表情。
张道一眉头挑了挑:“怎么?不愿意?这妖女不是你的老相好么?当年你背叛师门,不是为了她?”
婴姬诧异的转头,盈盈眼波一眨不眨凝视葛长庚。
“不好意思承认?当年你与这妖女眉来眼去,葛师兄虽然没说什么,可私底下却都告诉我们了。他一直给你机会,一直相信你本性纯良,总有一日会迷途知返,与这妖女划清界限,可你太让他失望了。”
葛长庚沉默了一会,“前尘往事,提它作甚!”
这相当於承认了张道一的话,婴姬眼神的柔情蜜意浓郁的化不开。
“怎么?愧疚了?罢罢罢,老帐本咱们以后再算,把路灵宝扔过来,我放了你的老相好。”
婴姬忽然咯咯笑道:“大真人,你当真以为我的命悬於你手?未免也太看不起我婴姬了。”
话音方落,她身体化为白光溢散,留下一条狐尾。
张道一皱了皱眉,竟然察觉不到她何时金蝉脱壳,以狐尾替换了真身。
“长庚,他说的都是真的?”婴姬真身出现在他身后,手指搅着裙摆,妩媚妖艳的脸上晕染淡淡红霞,眼波澄澈,带着小女孩般的喜悦和期待。
“我只是讨厌别人对我指手画脚。”葛长庚淡淡道。
婴姬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靥,光彩夺目,刹那间的风情让啸月妖尊都不禁微微失神。他目光贪婪的在婴姬身上游走片刻,转头,阴测测道:“你们谁都走不了,老的小的都受了伤,如何与我们抗衡!”
“别过来!”路灵宝猛地大喝,狠狠瞪着飞扑过来的鱼重玄,他蛮横的推开了大真人的手,刚跑两步,就被一股气机拴住脚裸,扑倒在地,可他仍是不顾一切的往前爬,指甲在地面勾出深深的抓痕。
“哭什么哭,一点都不像我弟子。”路灵宝横眉立目,惨淡的脸庞透着师长的威严,顿了顿,目光难得柔和:“鱼重玄,你从小就懒惰,修炼、做事都只肯出五分力,明明是你天赋最高,可修为却赶不上千翎和景元。师尊老想,你这样以后可这么办,修为不高,长的也不好看,以后肯定娶不到媳妇。可师尊知道你不是不想上进,你只是没有自信,虽然鼓励你的话说了几千几万句,但师尊还是想跟你说,要相信自己啊,小鱼,男人就得抬头挺胸,别总是低着头,这样一点也俊。”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嘴里不停得咳血,脸上有着油尽灯枯的惨白。
鱼重玄身躯颤抖起来,他此刻的样子简直逊爆了,鼻涕和眼泪糊在小胖脸上,张着嘴,却发不出哭嚎。鱼重玄是个孤儿,大雪纷飞的天气季节里,路灵宝在一处荒郊破观捡到了他,他裹在襁褓里,冻的奄奄一息。因为他小时候喜欢吃鱼,路灵宝就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小鱼,十岁之前一直都这么叫着,后来鱼重玄通过考核正式成为道门弟子,路灵宝就觉得不能继续叫小鱼了,特意向道尊求了一个名字,叫做鱼重玄。
生恩不如养恩,这个男人是他父亲般的人啊!
“遗言么?尽管说吧,这点仁慈我还是有的。”啸月抽回手,
把心脏塞进嘴里咀嚼,咽下。 路灵宝身子晃了晃,愣是没摔倒。
“千翎,以后别老对鱼重玄凶巴巴的,他对你怎样,不用我多说吧。往后的路要靠你们自己走了。我路灵宝一生就收了你们三个弟子,你们都是善良的孩子,我一直一直为你们而骄傲。”
“尚景元,你六岁就跟在我身边了,算起来你是大师兄,对你我没什么好交代的,你是我最放心的弟子,根本不需要我这个师尊操心,为师最后一个要求就是赶紧带着你的师弟师妹们走。”
“师尊!”商景元跪在地上,重重叩首。
路灵宝最后看向张道一,“师叔,带他们走,带他们回道门,报仇什么的......全靠弟子了。”
鱼重玄浑身一震,哭声顿止,但立刻撕心裂肺的吼叫起来:“不不,啸月我杀了你,师尊不要......”
路灵宝手指颤抖的夹出一张符籙,轻轻贴在胸口,从拜入道门开始,他就在画这张符,重复绘画,画了整整二十年,他的修道生涯以此符而始,此符而终,就像一个轮回。也挺好!
符名“封山”!
一阵狂风吹来,天地间弥漫起了蒙蒙黄沙,啸月妖尊、葛长庚、婴姬惊觉不对劲,他们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脚下大地像是巨大的吸盘,寸步难移。轰隆一声巨响,一块巨石从天而降,砸在他们身侧,溅起的碎石沙粒拍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接着是数以万计的石头、土块,从四面八方涌来,真正的飞沙走石。
“葛长庚,这是什么道法!”
葛长庚凝视着气机断绝的路灵宝,不悲不喜,声线平淡的没有起伏:“封山!”
“这是封山?符籙派最粗浅的道法?”
“任何道法都不粗浅,只要能修到巅峰,基础符籙也能镇杀妖皇。封山符籙是路灵宝入门符籙,很少有人知道,这也是他的本命符籙。他临死前以二十载修为作代价,将符籙威力催化至最盛,我们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