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意我明白,但人也得‘自知’。我明白自己本事如何,知道路该怎么走。我位卑但从未自弃,哪怕明白永远追不上你的脚步,也未曾有一刻锺放弃自食其力,想着靠你的帮扶走上长生大道。
“你把我带在身边,是怕道行高了,我帮不上忙又没法跟着,会心生失落,觉得你喜新厌旧、抛下糟糠之妻不顾。但我从来不会这么想。”
吴清婉站直了身体,如同在栖凰谷初见时那边,以‘强者’的身份,望着面前的年轻人:
“我吴清婉,从来都不是弱女子,不需要靠男人的怜悯来慰借自身、靠男人的重视来证明存在的价值。
“我要的是靠自己的本事,真正帮上你,或者说帮上正道,哪怕出得力再小,哪怕只是你疲惫不堪回来,给你揉揉肩膀,也算出了一份儿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随波逐流,除了等你隔三差五回来一趟,便再无其他事可做。
“你觉得做妻子的,只要相公有本事,就可以心安理得什么力都不用出,但我吴清婉不是这样的女人,你在外奔波,我就不可能安然当个花瓶,当个奶瓶都比花瓶强……”
幽幽声响,在河边回荡,温柔如水不带任何情绪,却又比脚下的顽石还要坚韧。
左凌泉望着曾经的‘吴前辈’,脸上显出歉意,但沉默片刻,还是摇头道:
“我知道你想帮忙出力,姜怡也想。但仙魔之争不是过家家,你们平平安安就是我最大的助力……”
吴清婉抬起手儿,握住左凌泉的双手,柔声道:
“既然不能上战场,就该待在安全的地方,而不是现在这样不近不远跟着,让你和灵烨分心照顾。我待在上官老祖羽翼之下,岂不是更安全?在九宗修行教导弟子,或者炼药炼丹,起的作用,不比在这里无所事事大?”
“……”
左凌泉张了张嘴,眼神只流露出一个意思——舍不得。
修行道何其漫长,在外游历百年也并非不可能,一家人结伴,再怎么隔几个月都能见一面。一旦天各一方,再想时而重聚,恐怕就只能等到一切稳定下来回九宗当老祖的时候,谁知道这一天要等多久?
“嗯……说好一起去找二叔,这都到婆娑洲了……”
“走到这里,我已经不能贸然往前了,即便找到二叔,恐怕也是你去想办法,我只能在后面等着消息。”
吴清婉明白男人的意思,踮起脚尖,抱住了左凌泉,下巴放在了肩膀上,柔声道:
“我知道你不舍得,我也不舍得。但现在这样自取其人、无所事事地跟着,只会让我觉得亏欠,觉得自己没用……”
左凌泉搂住清婉的腰,脸颊磨蹭着发髻,轻声一叹:
“是我不好……”
“你没错,我也没错,只是说一下心里话罢了。”
吴清婉偏过头,亲吻左凌泉的脖颈与耳垂,呵气如兰:
“再者,老祖一个人待在山上,不也很孤苦吗,我回去了说不定能陪着。隔三差五的,我还能回青合郡左家,陪着娘亲闲话家常……
“我是你第一个女人,说简单点就是老大,你让我待在这里,跟着灵烨狐媚子东游西逛,我怎么和她争?再这么下去,别说老大了,我和姜怡怕是要在家里垫底,以后呀,想和你亲热一下,都得和一群姐姐报备……”
软玉在怀、暗香扑鼻。
左凌泉被清婉挑逗,弄的骨头都软了几分,心湖也乱了起来,柔声道:
“这么大的事情,总得商量安排一下,又不是回娘家,说走就走……”
吴清婉脸颊上现出一抹潮红,饱满衣襟在左凌泉胸口轻轻磨蹭:
“看在你舍不得的份儿上,奖励你一次,让你往死的修,什么路数都可以,嗯哼~高兴吗?”
左凌泉那里高兴的起来,他紧紧搂着清婉,轻声道:
“吴前辈,你自重,这可在荒郊野外……”
吴清婉如同化了一般,贴在左凌泉怀里,媚眼如丝:
“你以前胆子不是很大吗,怎么忽然怂了?换做往日,你肯定让我叫得连画舫上都能听见~”
左凌泉想笑却笑不出来,微微抬头,看向清婉热切的脸颊,想认真劝说。清婉却踮起脚尖,吻住了他的双唇,堵住了他的话语。
“呜……”
双唇相合,柳林里便只剩下夜风徐徐,和一双相拥的男女。
左凌泉可能是头一次这么老实,抱着清婉投入了所有温柔,却又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补偿怀中的佳人。
吴清婉看起来是打定主意要在外面‘打野’,见左凌泉不为所动,就自己解开衣襟,把左凌泉往地上按。
但在外面打野,终究比较容易被抓。
吴清婉手口并用,还没闹腾多久,远处就传来的破风声,继而一道声音传来:
“左剑……诶?!”
抬眼望去,一个白裙如雪的女子御风而来,悬停於柳林之上,望着她和左凌泉,眼神震惊,如同见了鬼一般。
见来人是仇大小姐,吴清婉脸上显出了窘迫,想要迅速分开,但对方反应明显更快。
跑过来商议公事的仇大小姐,撞见男女在小树林里偷情,不管心里怎么想,脸上肯定挂不住,察觉不对就迅速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左凌泉知道仇大小姐来了,但此时此刻,哪有心思管自己冷酷剑仙形象有没有崩坏,连去追仇大小姐解释的念头都没有,搂着清婉御风而起,飘向画舫:
“这么大的事情,要慎重考虑,还是回屋商量下吧。”
“要我用哪张嘴和你商量?”
左凌泉一个趔趄:“婉儿,你都和灵烨学坏了……”
“她是我带出来的,我需要和她学吗?’
“唉……”
……
河湾里,高楼中。
偏厅亮着灯火,静煣、秋桃、灵烨在茶案旁就坐,崔莹莹双手叠在腰间,站在墙壁之前,望着巨幅九洲山河图,分析着局势:
“……婆娑洲是正邪两道交汇之地,异族就算是想声东击西,没把主力放在这里,又能打哪儿?总不能去偷冥河老祖的老家吧……”
团子听不懂这些,在茶案上跳来跳去,问几个奶娘要小鱼干,不给就在桌子上滚来滚去,摆出‘鸟鸟要饿死了’的模样。
汤静煣端着茶杯,说实话根本听不懂这些,但也不好开口打岔,也就任由调皮的团子瞎折腾了。
谢秋桃走南闯北多年,对这些倒是有些见解,回应道:
“没有婆娑洲作为跳板,西北两洲正常情况下过不来,但海上也没加盖,真要过来也不是不可能。我当年就是坐在乌龟背上,直接过的北海……”
“要打南屿洲,来一两个仙君就行,但要占领下来,必须倾巢而出,过来大量中低境修士;不然就算把南屿洲打烂,也是正道的地盘,几年时间就能重建。”
崔莹莹回过身来,看向蹙眉深思的灵烨:
“灵烨,你觉得呢?”
上官灵烨稍微思索了下,摇头道:
“异族要大举入侵,最可能的目标就是南屿洲,正道也不傻,早都想到了南屿洲失陷了情况,有应对策略,可以确保再次打回来。
“要我来看的话,异族不动则已,一动就得打七寸,直接把正道打得再无翻身之力,打南屿洲做不到这点。华钧洲是正道的基础,三位仙君坐镇,异族吃不下,那剩下的目标就只有玉瑶洲了。
“玉瑶洲位於大后方,正道在外征战,物资半数都由我九宗提供,要是被占据,此消彼长之下,异族不光底蕴上压过了正道,还在地理位置上,对华钧洲形成了前后包夹之势……”
崔莹莹望了眼舆图,蹙眉道:“异族要打玉瑶洲,得从无尽外海绕过终南极境、南屿洲、蛮荒之地;冥河老祖又不是瞎子,这么远的距离,从出发到抵达的时间,足够华钧洲援军往返好几个来回了。”
谢秋桃想了想道:“从北狩洲过来的话,倒是不容易被发现。”
“老剑神负责盯着东北海,北狩洲到玉瑶洲之间距离漫长,还空无一物,路上出事儿就被华钧洲围住了;走南边还能变阵打蛮荒之地就地布防,走北边就是孤注一掷,打不下来连回头路都没有,异族不会这么冒险……”
几人正交谈间,门外传来响动,一袭白裙的仇大小姐,直接从窗口钻了进来,怒目望向上官灵烨。
四个女子停下话语,团子也好奇望向‘后备奶娘’:
“叽?”
上官灵烨刚才让仇大小姐去和左凌泉商量事情,就知道仇大小姐会这么回来,她放下茶杯,面带笑意:
“妞妞,你这是怎么了?走夜路看见不干净东西了不成?”
崔莹莹和静煣乃至秋桃,都是秒懂,神色变得有些古怪。
仇大小姐瞧见上官灵烨的语气,就明白上官灵烨知晓情况,故意坑她。
但这事儿也只能吃过哑巴亏,仇大小姐怒视上官灵烨一眼后,来到茶案旁坐下:
“没什么,继续吧。”
上官灵烨晓得自己男人的性子,很好奇仇大小姐撞上了什么大场面,询问道:
“左凌泉呢?你没找到他吗?他现在作甚?”
仇大小姐怎么可能聊这难堪的话题, 望向崔莹莹:
“桃花前辈,你继续说吧。”
仇大小姐的本意,是想以桃花尊主的身份,压场聊正事儿,但她显然不知道,面前德高望重的桃花尊主,也是左凌泉的地下情人。
好在桃花尊主在晚辈面前,长辈面子还是要的,开口道:
“好了,聊正事儿吧。刚才和临渊尊主沟通了下,她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任何可能都要防备,让左凌泉和妞妞去霜花城附近一趟,看看婆娑洲是不是真的守备空虚。如果属实的话,本尊乃至你们,都得立刻回九宗驻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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