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撇撇嘴。
也不知是哪家的奴妾,居然如此松懈, 连主人醒了都不知道。以往伺候他——项王的奴妾,那都是一夜不睡, 他稍微翻个身, 就要过来查看。
项羽在叫醒她询问和自己离开探查间选择了后者, 屏息越过去,轻声拉开门,站到室外的台阶上。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项羽举目四望,眼前这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无一不符合他的喜好,简直就像是他亲手布置的一般。
身后传来脚步声,项羽心一跳,正要抽刀去砍,便听见略带惊慌的女声,“妾有罪!求主人恕罪!”
项羽:“……”
项羽也不知这具身体是什么性格,便背对着那奴妾,斟酌着词汇,“吾今夜惊梦,汝随吾说说话。”
女子低眉顺眼,“唯。”
从这奴妾嘴里,项羽掏出了不少事情。
这里是秦,但是不是他一把火烧了咸阳宫那个秦,是没有秦二世,始皇帝还在位的秦。
而这具身体,依旧是项氏,名籍,字羽,却已成了秦的走狗,忘记了反秦大业,一心一意为暴秦打天下!
项羽气得牙齿格格响,怒发冲冠,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径直昏厥过去。
霸王的怒火让女子吓得跪伏於地,瑟瑟发抖。
项羽咬了咬后槽牙,“汝起来!再与吾聊一聊……”
项羽就这么从天黑问到天亮,一开始还有耐心套话,最后索性直白问出来了,然而一个当奴妾的人也不知道太多东西,项羽问来问去,她也只知道秦有个国师,似乎是神仙下凡,辅佐秦皇。他这具身体非常尊崇那位国师,家里除了祖宗的祠堂,居然还特意为那国师修了一座生祠,天天去献酒祭祀,每年还要翻修一次祠堂。
然后,那国师是真的有本事,从她出现后,秦人的日子就越过越好了。
至於项羽想弄清楚的刘邦的情况,他没能问出来,奴妾不知道什么刘邦,只说得出来几位常来上门拜访的项氏族人的名讳。
“你下去吧。”项羽挥了挥手。
有那么一息,他想过杀了这女人,保守他今晚异常的秘密,可又想到杀了奴妾是要去官府报备,削掉奴妾的奴籍,唯恐多生是非,握紧的刀柄便又松开了。
——反正一个奴妾,她出去乱说也没人信。
然而,项羽失算了。
他问了大伯项伯的消息,问了敌人刘邦的消息,就连他记得,并且看好的几个项氏族人也问了,却忘了问一个人,所以,在奴妾感觉到不对劲,悄悄去和项梁禀告了此事,项梁过来找他时,项羽整个人都颤了一下,“叔父?!”
他们又回到了室内。
奴妾为他们吹灭了蜡烛,搬来两张案几对放,项羽爱喝的酒水从瓷壶壶嘴徐徐流入青铜酒爵中,倒好之后,奴妾欠了欠身,离开内室,不忘掩上门。
天色刚明,厨子还未起身,几上摆放的几碟点心不是刚出锅的新鲜。项梁没什么胃口,便也没有去碰,只是打量着项羽,片刻后,沉声问:“你不是我侄子。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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