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曾是折服於李世民魅力之下,才会对其纳头便拜,如今听见自己主公恍惚有些单薄的嗓音,登时酸涩了鼻腔。
什么荣华富贵,什么国公的权势,什么享受,侯君集现在脑子一热,只想跪在地上,把家里的浮户交出来,给大唐增加税收。
侯君集抬眼看了看,大臣们有的无动於衷,有的却与他一般,一副羞愤模样,几乎要无颜见人!
——后者有九成是秦王府的老人。
都是他们这些臣子无能,才让一位马上皇帝去求神!
李世民垂下眼眸,冠冕玉藻反射着流光,让底下人不太看得清他的神色。
自然,也看不清那眼底冷漠的笑意。
这几年正是灾年,先示弱,把那些权贵世家稳住,等过了贞观四年,再跟他们好好清算一下浮户的事情。
李世民冷静地想。
*
“我给尔等送了一些猪膏,便在侧殿中。抹在身上,可以使你们唐的百姓不用点炭火也能过冬。”
山鬼坐在为祂准备的软垫上,以手支颔。那凝脂般的指头,在昼光盈盈下,指尖似几欲透明的冰雪。
大殿更加安静了,所有人都直愣愣地盯着祂看。
山鬼含笑的目光轻飘飘一扫,唇角的弧度似乎有些恶劣。
“你们不去搬来看看吗?”
“我一个人就行!”尉冲敬德撸起袖子就去了。
——说的是“你们”,以山鬼喜爱捉弄人的性子,比起让宿卫去搬,祂肯定是更想看到他们这些官员去。
侧殿不大,乳白色的桶密密麻麻摆放,好像也不多,尉冲敬德深呼吸一口气,抱起了一个桶,胳膊肉鼓胀,看着孔武有力。
殿上,大伙儿看不到尉冲敬德进进出出的身影,只能看见一辆辆马车从侧殿门口出发,由宿卫运去库房。
马车回来了。
马车又去了。
马车回来了。
马车又去了。
马车回来了。
马车……
不对,这回不是马车了,是尉冲敬德气喘吁吁地回到了大殿,“陛下,臣错了,臣想请人来帮臣。”
程知节嘲笑:“尉冲老黑你不行啊,才搬多少东西,就受不住了?是不是体虚?”
“呸!你才体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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