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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人惊讶地问了一句:“真的能借给我们用?”

汲黯一板一眼回答:“是。”

之后又是古怪沉默。

精卫看一眼乡人,他们正茫然无措又小心翼翼瞧着太守,又看向太守汲黯, 对方面色坦然。

“啊!”少女一拍手掌,所有人向她看了过去, 她对着汲黯笑了起来, “你果然是位好官。”

“多谢。罚金不退。”

“……”

这人真是从眼里到脸上都写满了古板愚直。

但是, 是个好官。

过了几个呼吸, 精卫茫然,“你不走吗?”

汲黯点点头,改变主意不再离开,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我也来参加社祭。”说完,裹紧自己披风坐下,披风是纯色,没有任何绣纹。

他突然用袖子掩口,轻轻咳了几声。风冷雪冷,他有些承受不住。

精卫总觉得对方实际上是想要盯着祂——一个士族女,在日常生活里随口就能说出对天子不敬之语,合理怀疑此女子是否生活在父兄私底下皆对天子口出狂言的环境中。

不过,盯就盯吧,与祂无关。

精卫继续和乡人交谈:“你们过往收成是多少?”

汲黯心中念了一遍:下田通常亩产一到一石半,中田通常亩产二到二石半,上田通常亩产三石半到四石半。中下田多,上田少,且基本在富贵人家手中。

这也不是什么秘事,乡人说:“也没多少,每亩大至是一到二石,要是老天赏饭吃,当年能有二石半收成,俺一定要杀只鸡拜拜老天!”

精卫又问:“你们田租多少?”

汲黯:三十税一。

乡人:“他们说是三十税一。”

也就是一年收成的三十分之一,一石粟是一百二十斤,收四斤粟作租……“这也不苛刻啊。”

一乡人便笑了,“阿妹家中颇具资产,也不曾管过家吧。”

另外一乡人将话语劈里啪啦地倒出来:“三十税一那只是田租嘞,还有口赋算赋,你以后有了孩子,从他三岁开始,就要交口钱了,每岁都要交二十三钱,我家有俩娃子,就是四十六钱。到了他们十五岁,就要交赋钱了,一人一岁一百二十钱,交到五十六岁。俺和俺娃儿娘也要交钱,俺爷俺娘也要交钱,现在一岁要交五百二十六钱——俺不会算,俺年年要交这钱,早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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