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宰转过身,眼睛里闪烁着愤怒的光:“但我不愿如此。国家之土,一寸不可失,他要送,我不愿!”
宗泽的脸色很是苍白,但眼睛里的光却很亮:“计将安出?”
陆宰没有急着说话,先把四周观察一遍,才慢慢道出:“主公想要杀了李擢。”
“不可!”宗泽眉头直接打结:“李擢能死,却不能在宣旨时死在我们手上。”
宗泽接着说:“李擢若折在我们手里,那叫抗旨,不论官家对我们做什么,他都占了大义。到时候官家派兵来打,金贼又进攻,我们这点兵力如何能两面顾全?便是官家不出兵,朝中党人作乱,掐断供给——我说的不是粮食,这些我们自己能种,而是铜铁布料盐糖这些物件,一旦将其封锁,不许商人往这边售卖,能让我们产生极大乱子。”
“某也是这般想。幸得主公听劝,听某述说利弊之后,便让某全权去处理此事。”
陆宰试探道:“某认为,绝不能让李擢将旨意宣读出来,君以为何?”
宗泽还没意识到陆宰的意图,只附和:“我也这般认为。”
陆宰接着试探:“某还欲让百姓知晓官家派李擢来的用意,将国债还清便是间接告诉他们,没法打了,也就不必欠债了。”
“哎?”宗泽一惊,又一喜:“是个好法子!河北百姓与金贼有血海深仇,得知此事定然不愿,闹将起来,便是官家也无法罔顾民心。”
太平时候百姓闹事,朝廷可以轻轻松松镇压,现在风雨飘摇当口,你不把民意当回事,民意也不会把你当回事。
到时候,李擢被赶走或者被百姓愤而杀死,他们只需要对官家上书说群情激奋,此事不可为——别管官家是坚持停战还是改口支持收复旧土,一来一回至少一个多月,拖一拖能拖两三个月。两三个月的时间,他们至少能把浚州城给拿下了。
然后就是继续拖,官家也不敢为这事出兵,他手底下兵可不少北人,若是没人抗议,他们可能也就憋着了,一旦听说有人抗议此事,心思动摇,兵变并非不可能。
陆宰继续试探:“法子是好,却是抗旨,实非人臣所为。”
噢!
宗泽回过味来了,拎起拐杖抽过去。
陆宰本能地一躲:“冷静!宗留守冷静!”
宗泽骂他:“冷静个屁!你枉做小人!老夫是那种首鼠两端的人吗!既然决定要做个乱臣贼子,就不会在这种事上瞻前顾后!抗旨便抗旨,只要能收复河山,便是来日把老夫推出去午门斩首,老夫也无怨无悔!”
陆宰连忙赔礼道歉:“是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莫怪莫怪!”
宗泽哼了一声:“若非知你是一心向主公,老夫今日非得打你三棍再饶。”
一转身就要离开,去帮着陆宰操持鼓动民心之事,突然想起来:“主公呢?”
“在安抚百姓。”陆宰慢慢说着眼中浮现出柔情:“大雪压塌屋顶,主公正在准备把百姓的屋子从平顶换成飞檐排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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