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郭登匆匆穿上官袍,登上城墙,来得匆忙,玉佩与腰带交缠,在脚步颠簸中重重碰撞。
面对瓦剌部众让他大开城门的要求,郭登咬着腮帮子,下颚骨紧绷到苍白。
旁边下属语气森森:“都督,天子远在皇城,又怎会出现在边关,必然是达子找人来冒充,都督不可上当。”
反正,不管是不是,此刻他都得是。
郭登知道这道理,顿了顿,点头道:“达子素来谲诈,不可信。传令下去,谁也不许打开城门。”
这道命令也传到瓦剌部众耳中。
首领也先脸上倒没有太多意外的神色:“去让那小皇帝亲自喊。”
一回生一回熟,朱祁镇在重镇宣府外叫过门,那时候还挣扎,不愿意去做这种事,但人突破一次底线之后,往往会有第一次、第三次,所以,听到也先让他去叫门,朱祁镇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带着人上前:“郭登!我们是姻亲,你敢说不认得朕?敢说朕并非天子?”
那声音特别响亮——他竟是一点都不以叫门为耻。
“郭登!还不快开门!朕命令你开门!”
至於开门之后,大同的百姓,中原的百姓,会受到瓦剌部众什么样的对待,都不在朱祁镇考虑范围之内。
他们被烧杀抢掠又怎么样?现在不叫门,死的就是他了啊!
凭什么要拿我的命,去换那些百姓的命!
朱祁镇喊了好几声,大同城门却纹丝不动,丝毫不顾及他这个天子的性命。
蒙古人似乎觉得这个场景很有趣,指着朱祁镇嬉笑,朱祁镇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却也猜出,应当是在嘲笑他这个皇帝旨意没有半分作用。
“逆臣!”
朱祁镇捡起地上石头,生气地往地上摔砸。
“逆臣!这些逆臣!!!”
随侍校尉袁彬见自己效忠的主上被这样欺凌,愤而扑到城门上,用脑袋砰砰砰撞门,大呼:“皇帝在门外,为何不启门!莫非要弃圣上不顾!”
郭登盯着下面那群人,露出挣扎之色。
下属:“都督!!!”
郭登轻轻吐出一口气,道:“遣人传奏,臣守城……”
话没说完,一道怒喊从天上传来:“皇帝?这厮哪里有皇帝的担当!”
天上?
城上人和城下人下意识抬头,只见天上,一片片云朵各载着三五十人落下,穿着尽是大明服饰。
地上诸人瞪着一双眼看这一幕,大张嘴,话都说不出来。
“混帐!”
朱元璋大步走到随侍校尉袁彬面前,一个大耳刮子抽过去。直抽得袁彬眼前好似升起浓浓黑光,身体一歪,跌坐在地上。
朱元璋还嫌不够,揪着袁彬衣领,把他脑袋往城门上磕。
“砰——”
“顾顾顾!俺顾你祖宗顾!”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