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钰环被花车吸引,独自离开摊位。
当两人返回时,聂石磊同样消失不见。
父女二人连忙去寻,和镇抚司等人在同一时间来到小巷两端——当时聂石磊衣衫不整,正泪流满脸,跪在地上,试图帮孟英整理好凌乱的衣服。”
李昂沉默着,听完了乌十七讲述的案情,突然问道,“在孟英死前,没有人朝这条小巷里看过么?”
乌十七摇头道,“没有。这条巷弄地势低洼,以前总是淤积着臭水,所以平时很少有人会走。而端午节当晚,这条巷弄的两端,都堆积着两侧店铺的杂物。路人被杂物所阻挡,看不到里面情形。”
他顿了一下,补充说道:“聂石磊不仅手臂上有抓挠伤口,
而且衣衫不整,裤子有精污残留痕迹——据当时的细犬反应来看,他裤子上的精污,和孟英衣衫上的,是同种气味。
现场人证物证确凿,镇抚司的士卒立刻将他抓捕,押入大理寺监牢。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聂石磊都是第一嫌凶,且案情恶劣,秋后就要问斩...”
“但是?”
李昂平和问道,如果案情真有这么简单,乌十七就不会大晚上还在这条巷弄里调查,也不会浪费时间跟李昂说这么多。
“但是,下走以为,疑点太多了。”
乌十七苦笑道:“首先是目击者。不止一人看到过孟英死前,自愿登上了一辆豪华马车。那辆豪华马车属於谁?跟孟英有什么关系?
其次,聂石磊虽然是个傻子,但性格温和,待人友善,连兴化坊那些顽劣小孩都不忍欺负他。
他为什么会莫名其妙伤害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
李昂眯着眼睛问道,“你觉得是有人栽赃嫁祸?”
“是。”
乌十七点了点头,沉声道:“死者孟英的父亲,是琉光钱庄在长安县管事孟成业,
他和那位虞国第一豪商金无算,是义结金兰的关系。
如果没有这起意外,孟英以后很可能是要嫁给金无算的次子的。
案情发生后,金无算立刻调用手上资源,推动大理寺、万年县等加快调查和审理案情,要为侄女找回公道。”
李昂皱起眉头,金无算开设琉光钱庄,可能是虞国,甚至是天下间的第一豪商——不包括五姓七望等门阀氏族。
谁也不知道他在暗中有多么广阔的人脉,结识了多少达官显贵和修士。
在长安坊市间有这么一条传闻,得罪了金无算,只有两种办法,
一是祈求他本人的原谅,
二是死。
“如果李小郎君感兴趣的话,”
乌十七拱手说道:“后天,后天大理寺就要公开审理这起案件。”
“嗯。”
李昂点了点头,没有说去或者不去,转身离开了东市。
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乌十七怅然地长舒一口气。
“他走了?”
低沉声音在一旁响起,乌十七哑然扭头,只见一个络腮胡子、满脸沧桑的大汉从街头角落里走出。
邹翰,大理寺狱卒,乌十七的生死之交。
“你一直在这?!”
乌十七先是惊讶,旋即暴怒,“你刚才怎么不出来?我是为了你才来趟这淌浑水的!
你知道刚才那人是谁么?
是学宫的李昂李小郎君!他是学宫状元,开国县伯,你不是说要查清这起案件么?刚才就是求他伸冤的最好时机...”
“我知道,但...”
邹翰深吸了一口气,“我傍晚的时候,看到郡王的马车,去了他家的宅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