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差役顿了一下,悠悠道:“不过嘛,这个故事肯定是假的。
如果古槐真的能有求必应,早就被许愿者薅光了树叶、花朵,怎么可能还竖在那里。
学宫和镇抚司也早就发现它的异处,把它铲平,送到东君楼或者什么别的地方,严加看管起来了。”
铛铛铛——
驿馆中响起了轻柔的昊天锺声,不知不觉已经寅正时辰了。
明天还要赶路,众人吹熄了蜡烛,各回各床,昏昏沉沉睡去。
最早起来打蚊子的那位差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朦朦胧胧间,听到房间的木质地板,响起了极轻微的、吱呀吱呀的踩踏声。
估计是谁半夜起床解手去了吧。
差役翻了个身,继续睡觉,但那吱呀吱呀的轻微踩踏声,停了一阵又开始了,并且沿着房间缓慢地转了半圈。
他下意识地睁开双眼,昏暗中,只见对面床铺差役的被子,没有任何征兆地,掀起了一角。
紧接着,是第一床,第三床...
异状所到之处,
那房间木板的吱呀声,就响到哪里。
被子一床接着一床,被掀起一角,
仿佛一个隐形的屠夫,正在挑选着猪圈里最肥硕的猪。
最终,脚步声在李申斌所在的床位旁边,响了起来。
差役只觉一股寒流涌遍全身,下意识地想要放声尖叫。
铮!
下一瞬,伴随着金铁碰撞声响起,
李申斌的周身绽放出璀璨虹光,贯穿了卧室。
符籙。
防护符籙散发出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照醒了所有衙役,也照出了那个意欲行凶者——一个身形低矮、全身笼罩在灰袍当中、手执木片匕首的身影。
那把木片材质的匕首上,正好长着一片绿叶。
行刺者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种状况,双手紧紧抓握着木片匕首,身形时隐时现,却在符籙虹光的照耀下,无法彻底隐形。
被惊醒的李申斌拍床而起,他看着面前的刺客,放肆大笑道:“我就知道有人要来刺杀我。谁?谁让你来的?
李昂、孟成业还是金无算?
哈哈哈,不管是谁,忤逆皇命,行凶刺杀,都得死!!”
像是要验证他的话一般,隔壁房间响起悠悠剑鸣,负责协助差役押送李申斌前往茫州的那两位镇抚司修士,出手了。
砰砰!
两柄飞剑破墙撞出,朝着行凶者势如雷霆般刺去。
李申斌坐在床上,得意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他是皇亲国戚, 身份远非普通犯人可比,何况他还与金无算这个虞国第一豪商结下了死仇。出於种种考虑,镇抚司借给了他数张防护符籙,用来预防流放路上可能遇到的刺杀。
只是没想到,刺杀会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仓促,如此之...废物。
李申斌差点想要引吭高歌一曲,他的流放刑罚是虞帝亲自更改的。
不管那位皇帝陛下本人,对自己再鄙夷,再厌弃,
也不会容忍这种违反皇帝意志的刺杀行径。
刺客,以及他幕后的主使者,都将死得很惨。
轰!
两柄飞剑的剑气肆意纵横,将房间地板切割得四分五裂,却扑了个空,没能如预想般命中刺客。
低矮的行凶者本人,此刻位於房间墙角,正被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龙头面罩的漆黑身影,护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