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他这项装置的原理。
如果病患一心想要寻死,他可以用舌头打开软管末端的开关,自行喝下毒药。
这样一来,既不会置我於杀人处境,也能避开可能的虞律处罚。”
“哈,你小子。”
李昂笑了下,说道:“那再补充一个条件。病患对你发出喂下毒药的请求之后的第二天,他包括舌头在内的所有身体部位就都瘫痪了,无法给予你任何提示。
又或者,病患时刻遭受病痛折磨,自身的死志明确,但他的妻子却坚决反对。
在这种情况下,你会帮他么?”
“我...”
青年张了张嘴巴,“会,还是不会啊?”
“请坐吧。”
李昂摆了摆手,让学生坐下,“等你们走上岗位之后,每天每月都会面对各种各样的道德困境。
两个病患被同时推进急诊室,一位年高德劭,素有名望,对虞国做出过接触贡献,但垂垂老矣,病症危急。另一位年纪幼小。身为医师,只能给其中一人急救治疗;
或者,一对新婚夫妇,其中一方患有严重的传染疾病,医师掌握了这一信息,是否应该在另一方询问时告知;
或者,病患来病坊求医时,总希望能得到经验丰富的老医师医治,但年轻医师必须通过长久实践,才能积攒经验;
又或者,你的同僚是一位医术高超的医师,他在一次手术中犯了低级失误,令患者死於手术并发症。
你可以选择告发他,后果是他很可能身败名裂,再也不能担任医师。
你也可以选择帮忙隐瞒真相,后
果是他继续担任医师,救助其他的成百上千患者——但那个死去病患的家属,将永远不知道死因。”
李昂认真说着,“越来越复杂的矛盾,将贯穿你们的医师生涯,像蚂蚁搬山一般,1消磨你们的热情、斗志、理想。
你们当中, 可能有的人会维持热情,坚持理想;
有的人会逐渐麻木,把自己当做单纯的医术载体;
有的人会以术敛财,在虞律允许范围内,用医术为自身谋取利益;
我不能告诉你们标准答案是什么。或者说这些问题本就没有绝对统一的、能实践千百年的标准答案。
我只想说明一点——以人为本,敬畏生命。”
李昂望着台下或茫然,或思索的学生们,心底轻轻一叹。
他自认自己绝非圣人,做不到像那些史书中的仁医一样,将全身心都投入到救助他人的伟大事业中。
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不管愿不愿意,他都已经代表了太医署的形象,掌握着培育虞国医学体系的权力。
只能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李昂转头看了眼邱枫,后者立刻会意,走出教室,片刻后推进来一辆装满了兔子的小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