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户人家十口人,包括一个还在襁褓里的婴孩,无一生还。”
“这样么。”
李昂点了点头,目光无悲无喜。
待到所有名字报完,
所有有罪在身的王氏族人与王府衙役,都跪在了庭院之中。
“剑。”
李昂抬起手掌,一旁的监学部修士,将腰侧剑柄递到了他的手里。
他握着剑,踏步上前,来到王劼前方,平静道:“还有什么遗言么?”
王劼死死盯着他,“世家视百姓如草芥,这有什么问题?
天资聪颖的贵胄,难道不就应该统治下面的庸庸碌碌者么?用镜子照照你自己吧!你不也是凭着灵脉天赋和聪明才智,登上了高位。
你不也想当驸马,当学宫行巡,甚至当学宫山长?!
等你成婚生子,你的儿子女儿,孙子孙女,难道不想永世富贵?!
他们能凭借你的余荫,或是踏上仕途当官,或是去经商挣钱,或是在学宫担当学阀,
不用百年,你自己就是新的门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别看你现在站在这里,居高临下,义正辞严,
百年以后,你的子孙后代,也会和我们世家站在一起!站在高高的山岗上,俯瞰着下面蝼蚁一般的平民!”
轰隆!
大殿的第三根梁柱轰然倒塌,烈焰冲天,烟尘弥漫。
李昂看着几近癫狂的王劼,平静道:“说完了么?”
“没有!”
王劼狂笑道:“我一点也不后悔当初处理了那批带着跳蚤的皮草,
一点也不后悔当初让人殴打了那个胡乱说话,说鼠疫源於王府,号召百姓远离的医师,
只是可惜,王氏的修士没胆量迈出最后一步,没敢真的将你杀了!”
“那我给你这个机会。”
李昂反手递出剑柄,赛到王劼手里,“来,杀了我。”
王劼登时愣在原地,不止是他,刚才跟李昂说话、递剑给他的那个监学部修士,也下意识地前踏一步。
“你手里有剑,我手里无剑,”
李昂说道:“我给你杀我的机会。”
“.”
王劼攥紧剑柄,脸上表情几度变化,狰狞,憎恶,恐惧,茫然。
抓握剑柄的手掌不住颤抖,最终,松开。
当啷——
长剑坠地,刺入土中。
王劼没有勇气挥剑。他仍是世家的一份子。那些无辜族人,还站在那里。如果他刺出这一剑,其他人也会死。
李昂冷漠地看着丧失所有勇气与气势的王劼,跪坐在地,心底莫名生出一股荒谬与烦躁。
造成了数万百姓死伤,对虞国造成难以估量损失的罪魁祸首,
竟然,只是个愚蠢短视、肤浅自私的世家嫡子。
他能将族人视为同胞至亲,却一点都不同情城里那些供养着王氏的百姓。
何其荒谬。
李昂伸手抓住剑柄,将长剑从土壤中缓缓抽出,松开手掌,用念力托举着剑刃。
剑刃慢慢倾斜,平指向王劼的方向。
“.”
王劼幽幽抬起头,凝视着剑尖。
咻——
伴随着李昂指尖朝空气虚点一下,长剑骤然飞出,贯穿了王劼的眉心。
皮肤撕裂,骨骼迸溅,
王劼的半个脑袋炸裂开来,无头屍首像是慢动作一般,在身体骨骼的支撑下,向后仰倒,摔在地上。
飞剑破空声,压过了王氏族人当中响起了惊恐尖叫,
剑刃余势不减,急速割开第二人的脖颈,
首级凌空飞舞,屍首喷出的血迹如同喷泉一般,洒在死者旁边惊恐万分的同伴脸上身上。
伴随着恐惧绝望的惨叫,
咻——
第三人。
咻——
第四人。
李昂指尖左右摇晃,念力操控之下的飞剑,收割着高门贵胄的性命。
监学部的修士,再次开始了唱名。
“王氏王劼,纵容瘟疫,灭绝人性,罪无可恕。载干六年十一月九日,伏诛於太原王府。”
“王氏王丰学,传播疫鬼符籙,残害百姓,罪无可恕。载干六年十一月九日,伏诛於太原王府。”
惨叫声,消失了。
血流成河,
散发着腥臭气息的血水,在庭院地上淤积,
那些精心挑选、装点庭院的鹅卵石,被污血浸泡,表面沁出猩红色的纹路。
屍首遍地。
李昂转过身,那柄长剑顺服地悬浮在他身侧,血污沿着剑刃轨迹点点滴下,
剑柄末端原本白色的丝质剑穗,已经破破烂烂,估计是被刮抆蹭掉了。
现场鸦雀无声,监学部的修士们一动不动,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切,
他们脸前的锥帽面纱,被大殿火势掀起的热浪吹拂,轻轻飘摇。
只剩下,最后一人。
李昂踏步走到王博繁身前,手掌张开托举着悬浮飞剑,掌心刚好接住从剑刃上滴落的血水。
“.”
王博繁的视线,从王劼的无头屍首上慢慢收回,
他呆呆地看着李昂,惨然一笑,
“我在地狱等着你。”
咻——
飞剑疾射而出,将王博繁身体贯穿,钉在了王氏府邸的大门上。
咚!
王府大门重重摔了出去。
那块传承了无数年的王氏匾额,被震动牵连,坠了下来,砸在地上。
上面的王字,被滴落下来的鲜血所染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