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公听了,哈哈大笑,他说:“我愿意与你好好说话,不过是敬重龙主余威,你真以为你这样的废人,在强者为尊的真国能有什么说话的资格?”
殊媱叹了口气。
还是得用这东西吗......
殊媱的体内,独属於真龙的血液开始沸腾。
她的许多哥哥姐姐都以龙血为荣,唯独她不是,她觉得龙血是肮脏的,甚至是这个世界灾祸的根源,她对於龙有着与生俱来的厌恶,当初与慕师靖说话时,殊媱也并不认可自己龙女的身份。
但说来诡异,她对於龙血的掌控力远远超过了她的哥哥姐姐们。这是只有她与慕师靖才知道的秘密。
—她可以燃烧龙血,变成真正的龙。
她憎恶龙血,但不得不说,龙血的确是好用的武器,只不过,每次使用,她与龙血的连接都会更加紧密,到时候她再要与龙血切割,就难上加难了。
鹿公朝她走来。
世界在殊媱眼里变得恍惚。
她将伤痕累累的身体放松下来,并将它交给了龙血。门外。
黄金面具的长老听见了里面传出的声音。
有鹿公的大喊,有女子们的尖叫,还有鞭子破空般尖锐的声音。“真会玩啊.....”
黄金面具的长老羡慕地说。过了很久。
里面渐渐安静了下来。
黄金面具长老心想鹿公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便打算将他带去面具神殿,与祭祀大人商议大事。
可门打开的那刻,这位地位不俗的长老却愣住了。
鹿公吊在大殿的悬梁上,手臂与身体被麻花般拧起,扭曲得不成人形,鲜血从他的头顶心滴落,不断析出的灵根宣告着他的死讯。
屍体下站着一头龙。
长老以为自己看错了,她抆了很多遍眼睛,才确定,那真的是一条龙。白色的龙。
龙像人一样站着。
她回过头,看向了黄金面具长老。
长老想逃已晚,他与那个黄铜弟子一同被杀,屍体被捏成肉泥。殊媱环顾四周。
女人们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唯独一个小姑娘对她伸出了手,说:“救救我。”
殊媱再度想起了幼年的回忆,神志模糊的她下意识对这小姑娘,像是要将她从地上拉起。
手指将要触碰的瞬间,小姑娘的脖颈突然开裂,一个黏稠的触手从中伸出,巨大的、滴着黏液的嘴巴张大,朝着殊媱吞噬过去。
“你也要骗我?”
殊媱一拳挥出,将这邪物打得支离破碎。小姑娘见此情形,吓得肝胆俱裂。
“不是我不是我,是它,是它要我骗你的,它想吃掉你.....呜呜呜,我也是被逼的。”小姑娘嚎啕大哭。
殊媱捏断了她的脖子。
“这个世上,果然没有可信任之人么。”
殊媱喃喃自语,却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慕师靖,不知为何,她想着慕师靖清冷的脸,竟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她环顾四周,又在人群里看到了熟人。
当初她给小姐写谄媚之信时,曾被同伴告密过,告密之人竭力遮着脸,怕被殊媱看到,但殊媱还是找到了她。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啊?”那人被拎着脖子提起来,发出了绝望的哭喊。
“我很喜欢给人讲秘密。”殊媱说:“但我只讲给死人听。”闻言。
其余人纷纷捂紧耳朵,生怕听见一个字。
她看着对方泪流满面的脸,微笑着说:“我是龙的女儿,但我也是大灵干树的女儿,我爱大灵干树,远胜过爱我的父王......我会毁灭圣树院,将大灵干树解救。”
她捏断了这个小姑娘的脖颈。
冷冽寒风里,殊媱从大殿中走出。
龙鳞在她身上飞快退去,露出了鲜血淋漓的赤裸身躯。此地不宜久留。
巨人王殿。对峙仍在继续。
林守溪盘膝而坐,像是手捧大日的金佛。
“你和她一样,都很喜欢唬人。”谷辞清做出了判断。她将指向林守溪心口的箭调转向了这枚太阳。
她要行射日之举!但她心中同样犹豫。
一旦这少年说的是真话,那此事的后果,的确不是她能够承担得起的。“圣女大人。”
风雪中,又有人来。
谷辞清回首,心中隐隐感到不安:“圣灵使?你怎么来了?”
“圣树院出事了,还请圣女大人回去主持大局。”圣灵使说。
“出事?有你们这些老怪物坐镇,圣树院能出什么事?”谷辞清问。“大灵干树在流血。”圣灵使言简意赅道。
“你说什么?!”谷辞清惊诧。
“大灵干树在流血。”圣灵使又重复了一遍:“还请圣女大人回去主持大局。”
同时。
巨人王也迈过大殿前辽阔的雪原,缓缓朝这里走来,它的身躯挺立如山。谷辞清看着眼下的局面,举棋不定。
“辞清,放了他们吧。”又有人来了。
是仙邀与魂泉。
仙邀附耳与谷辞清说了什么,谷辞清神色微变,却是乖乖收箭,与仙邀一同离开了这片雪原。
魂泉也将行雨带走,并告诉林守溪与慕师靖,他们若是有任何疑问,也可以去大雪王宫找她。
林守溪也将金轮收起。
失去了金轮后,巨人王一下子变得茫然,祂在雪原上徘徊了数周,最后拖着巨大的身躯,回到了王殿之中。
圣灵使是最后走的。
他来到了慕师靖身前,欲言又止。
“他们也是我的仆从与眷者,你但说无妨的。”慕师靖说。“嗯。”
圣灵使点点头,说:“圣树院的确出了大事,我耽搁其中,未能第一时间回应小姐的召唤,还请小姐谅解。”
“无妨的,你也有苦衷,我不苛责你。”慕师靖说。
林守溪实在想不通,以慕师靖的脑子,是怎么忽悠住这个圣灵使的。
“谷辞清是个不错的晚辈,但哪怕我再衰弱百倍,她依旧不是我的对手,只是,我不能太早地暴露实力。”慕师靖说。
“小姐道法通天,在下从未怀疑。”圣灵使说着,又问:“关於大灵干树的事.....”
“放心,不是什么大事。”
慕师靖想起了殊媱的话,复述了一遍:“大灵干树每年都要交割出无数灵根,这对它而言,无异於千刀万剐,灵树过於虚弱,流淌鲜血并不稀奇,好好调养就是了。”
“小姐真是无所不知。”圣灵使感慨。“我本就无所不知。”
慕师靖清冷颔首,道:“好了,无需为我担忧,等到天下真正大乱的那天,我自会出手。”
“我相信小姐。”圣灵使说。慕师靖又瞥了林守溪一眼。
林守溪也很配合慕师靖,说:“我也相信小姐,定唯小姐命是从,至死方休。”
林守溪的怀中,紧裹羊毯的小禾也梦呓似地嗯了一声。
“真乖。”慕师靖伸出手,揉了揉林守溪的额头:“不愧是我忠诚的仆从。”圣灵使退下。
杀机缓缓消解。
劫后余生的少年少女坐在雪地里,长舒了一口气。“终於清静了。”慕师靖说。
林守溪点头。
雪花一片片飘落,填补着巨人在雪原上留下的深坑,世界在纷飞的雪花中归於静谧。
“作为本小姐最忠实的眷者,你这次表现很不错。”
慕师靖回想着他在雪地中牵着她的手奔逃的场景,心中感动,忽然徐徐启唇,说:“本小姐向来是赏罚分明的,所以我决定,今日要好好奖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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