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
尤其最后一句问话。这种铁证如山的案子,只有打情理牌才有机会。
佟东瑞是活不过来的,但若失财的苦主点了头,表示不追究,偷盗之罪就轻得多。若苦主不点头,在皇上和官府那儿都落不得好,在民间的声望也没了。做生意的人,就算再是十恶不赦的奸商,外面是的名头却绝对不能失去。
所以……再看那些富豪们,脸色青白,咬牙切齿,却也只得不情不愿的点头。
其中一人不满道,“散财於民,为皇上和朝廷解忧,我们自然是乐意的。但,谁用那雁回帮我们动手了?他这是沽名钓誉,好名声全让他一个人占了,慷他人之慨啊。”语气又不是甘心,又是酸溜溜。
春荼蘼差点喷笑,因为那人的神情太可乐了嘛。
“这一点……”杜东辰笑得温文尔雅,“雁回已经知道错了,忏悔之下,请了朋友在赈灾济穷的各地大肆宣扬,之前全是各位郎君的仁善之举。大唐内土已经传开了各位的善名,只怕不久后在安西之地也可以听到。”
一边釜底抽薪,一边锦上添花,做得漂亮。看那些富豪们的脸色就知道,他们的火气已经小了很多。虽然破了大财,虽然百姓心里知道真正雪中送炭的是谁,但名声好听,以后到内土去做生意,简直算是开了方便之门,当地官府也会多回关照的。
这就像犯罪后积极赔偿,是能减罪的。
“你说这是贤举,所以雁回就是贤者吗?”春荼蘼适时开口挑衅。若她不折腾。后面的大量新证出不来,对雁回的减刑是没有好处的。
“古来贤者,不是谁说的,也不谁封的。而是万民承认的。”杜东辰拿出第二张纸,“这是那天雁回偷盗玲珑玉塔后,留下的纸条复本。”他把纸证递到春荼蘼手里,“麻烦春状师。给堂上大人和堂下诸位念一下,上面写了什么?”
“盗亦有道,宝物奉还。呈我圣上,扬我国威。”春荼蘼清晰的念道。
底下又是一阵喧哗。
略静时,杜东辰朗声道,“十六个字!只是十六个字,但充分说明雁回对我大唐和吾皇的忠诚与热爱,也说明他从无私心。虽然玲珑宝塔案只是个案,可在他作的所有案子中。从来取八留二。从不赶尽杀绝。也从不伤害人命。这些,量刑时请堂上大人考虑。至於我说的万民承认的贤者……”他冲着公堂旁边的证人房一挥手。
立即,有一名兵士抱上来一个小木箱。
木箱虽小。不过尺余,看起来却颇为沉重。那兵士把木箱放於堂上后。杜东辰亲自打开箱盖。众人伸长了脖子看,见到箱中全是纸张,上面墨迹满满。
杜东辰拈起最上面一张纸,仿佛拉出一条白练。那些纸居然是连在一起的,近看,整整齐齐的列着签名,中间还夹杂着好多红红的指印。
“大人,这是万民请愿书。”杜东辰的神情骄傲而自信。
这一次,他是为了正义而战,是为一个做错事的好人辩护,不是为了家族,不是为了掩盖肮脏的秘密。於是,与以往他在公堂上的情形都不同,浑身上下似乎都散发着耀眼的光华,分外引人注目。
“上面有签名,也有按的手印,后面还录清了签名人的所属之地。”杜东辰大声道,“这些人,都是这么些年来,雁回所救助之人。不,是雁回帮助各积善人家施财后,那些受益者的名单。上头收录的人名,已够一万之数,是货真价实的万民书。这些百姓,感激各位的善举,所以联名请求公堂轻判雁回,请判官大人予以考虑!”
“呈上来!”白世遗也有些激动,好在城府够深,眼神虽亮,语气却稳,脸色也没变。
有差役把小箱搬到公座之侧,白世遗上前看了几眼道,“本堂收下此证物,在判决和量刑时会酌情考量。杜东辰,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大人,学生刚才有言,三议贤,四议能。贤者已议,再议能者。”杜东辰退后数步,规规矩矩行了个礼,“能者,才能之意。就是所做之事,面面俱到,样样精通。”
“杜状师所言是指?”春荼蘼插嘴。就像说相声,她这个捧哏的得到位啊。
“学生这里,还有一封书证。”杜东辰看了春荼蘼一眼,却对白世遗说,“此书证的证明力是毋容置疑的。因为,他们是整个安西四镇的官员们所证,主要是龟兹大都护府的官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