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府内高挂的灵油灯笼为了不影响到屋内客人的休息,被府中丫鬟调整到一个柔和的亮度。
孔艽打开落脚庭院的门板,顺着微光走入院内。
院落中央,鲜於宴鹤的炼傀还站在那冰雪凝聚的屏障旁边,寸步不离。
屏障内,大鹏没有一丁点复苏的迹象。
孔艽走到屏障前朝里看了一眼,青蛋依然静静的躺在原地,有莹莹青光时不时闪烁。
孔艽也没指望大鹏能这么快苏醒,毕竟自己当初吸收了月华阴霜后,也闭关了差不多大半年之久。
大鹏体内凤血对青焰火莲再怎么契合,三五个月时间还是需要的。
“也好,待在这蛋里,也省得它整天闯祸。”
孔艽仅仅只是瞥了一眼,便转身进入了屋内。
随着他前脚踏入自己下榻的卧房。
嗡!
无形的能量屏障当即从屋内扩散而出,直至将整个庭院都隔绝,方才止住了扩展的速度。
那是孔艽以一身修为凝聚的防护屏障。
虽然不是什么阵法,以孔艽而今胎光巅峰修为,地阶道基,寻常胎光修士还是难以突破那层屏障进来的。
做完这些,孔艽也在卧房内的床榻上盘膝坐了下来。
他眉心有金色的神识光芒闪烁,像是在调动神识的力量。
伴随着金光之后,一尊通体漆黑,形状像极了玄龟的丹炉摆放在了床榻旁边的地面上。
正是玄武炉。
它受到封印在其中那只玄龟的影响,乍一暴露在空气中就有水性力量流溢出来,飘散在空气中,令得这一方空间都湿润了不少。
对此孔艽已经见怪不怪,一双眸子在玄武炉显形时,定格在了丹炉的炉盖上。
随着黑色玄水的涌动,一只拳头大小的玄龟形体爬在了炉盖上方。
在孔艽看到它的同时,后者一双绿油油的眼睛,也恶狠狠的瞪向了孔艽。
“鳖孙子!还敢放你龟爷爷出来,这就把你给生吞活剥咯!”
老鬼暴躁的嗓音猛地在孔艽耳畔炸响。
一边说着,它一一边疯狂的迈动四肢,试图摆脱炉盖的束缚,冲向孔艽。
见此一幕,孔艽也没有动作,只是笑意吟吟的看着这老龟的动作。
他笃定这老龟是不可能摆脱这玄武炉的束缚的。
更别提攻击已经是这玄武炉主人的孔艽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老鬼挣扎许久,调动各种水性威能试图攻向孔艽。
都被一层无形的屏障给抵消了。
那玄武炉将这只老王八吃得死死的。
老龟闹腾了半炷香时间,也是意识到了自己根本不可能伤得了孔艽了,反而只会让自己的举动很丢脸。
只能不甘心的接受了这个事实,趴在丹炉上,一脸的愤懑的朝天怒啸:“苍天不公!让我玄恒遭此劫难。”
“原来你叫玄恒。”孔艽眯了眯眼,他也是第一次听到这老龟说道自己的名字。
“鳖孙子,你玄恒爷爷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莫要以为你炼化了这破炉子,就能为所欲为了,龟爷爷早晚出来把你骨灰给扬咯。”
老龟被困在玄武炉中不知道多少岁月,连仇家是谁都不知道。
眼下直接把孔艽给恨上了,信誓旦旦的叫嚣着要扬他骨灰。
孔艽也不是第一次和玄恒接触,对於他各式各样威胁的话,已经是司空见惯。
反正他知道,这老龟是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玄武炉的。
“如果我猜得没错,它已经被炼化成为了这玄武炉的‘灵’”
孔艽看老龟的眼神带着同情。
雷尊曾言,古修有炼灵法,可以为注灵重器注灵。
显然这老龟成为了这间注灵重器的牺牲品,变成了其中的‘灵’,已经与这玄武炉密不可分了。
怕是永世难以摆脱。
“炼制这玄武炉的人,真是个狠角色。”孔艽摇了摇头,他对这老龟也是同情居多。
要是易地而处,自己被炼化成了注灵重器的‘灵’,怕是比这老龟的表情还要暴躁。
因而孔艽就仍由它骂了,骂了许久,老龟也词穷了,索性不再说话。
一双绿豆大的眼睛,只是恶狠狠的看着孔艽。
“玄恒前辈骂痛快了吗?”孔艽面容含笑,客气的称呼了它一声前辈。
“要是还没骂痛快,晚辈可以陪您再骂会儿。”
孔艽今晚当然不是来挨骂的。
之所以这样假意奉承,自然是有其目的。
这老王八身前不知道什么修为,但年岁决然是不低的。
必然是知道很多修真界的隐秘。
关於五行山和月现日曜之日的线索,孔艽准备从它身上套话。
它就是孔艽今晚的目标。
让它骂了消消气,自己也能和他好好聊聊。
“哼!”玄龟闻言只是冷笑一声,绿油油的龟眼里尽是讥讽。
“别以为龟爷不知道你打的算盘,无事献殷勤,必有所求。”
“龟爷就告诉你,你今天休想从龟爷嘴里套出一个字来。”
老龟的反应,让孔艽高看了他几分,暗暗道:“这玄龟也是个老奸巨猾的,一眼就看穿了我的盘算。”
事情暴露,孔艽也不恼,摊了摊手,无奈说道:“玄恒前辈对晚辈的恨意好没道理。”
“晚辈确实炼化了这丹炉,可就算晚辈不炼化它,您也出不来呀。”
“龟爷爷出不来,你也不能炼化。我堂堂北水玄龟,岂能让你这无耻小儿当做物件炼化了。”老龟又是一阵吹胡子瞪眼。
“而且这丹炉的炼化手法,明摆着是你们人族的修士所为。”
“谁知道你这小子和幕后害我那人什么关系,说不得就是他的后辈。”
“原来如此!”听到这里,孔艽这才醒悟过来,这老龟对自己恨意的由来。
想来也是,自己是它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
完全有理由怀疑自己的身份。
只要知道了这老龟的心结,那就好办了。
孔艽神情顿时肃然了下来,以手指天,朗声说道:“我孔艽以一身修为性命,在此立下天道誓言,若和谋害玄恒前辈的幕后之人有任何血脉关连。亦或是我所在师门苍梧派和他之传承有任何关系,必受天劫追命,永世不得超生。”
“此誓言天地作证,有违必验!”
声音铿锵有力,回荡在卧房这狭小空间内。
说完,孔艽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老龟,一片赤诚。
“玄恒前辈可满意了?”
孔艽其实立下的天道誓言也是有小心思的。
只谈到苍梧派,并未谈到广寒殿。
他其实也心虚,万一,就是万万分之一,是广寒殿的某个长辈把这老龟给坑了,那就可好玩了。
天道誓言可不是随便说出口的,尤其是到了孔艽眼下的修为,冥冥之中自有因果。
不然那定岳宗的萧远山也不会放任韩冬儿和葛峡远走无尽海了,就是因为被天地誓言所束缚。
这种誓言对於修士有极强的约束。
修为越高,越是不能随意立誓。
孔艽为了取得这老龟的信任,算是绞尽脑汁了。
果然,随着孔艽那一席话落下,老龟看向孔艽眼里的仇恨消散了不少。
不过它嘴里还是不肯服软,露出些许嘲弄:“那又如何!”
“就算是你和害我那鳖孙没有联系,龟爷爷就得依着你了?”
“哼,就你这胎光修为,还没有资格跟龟爷爷讲话。”
“这老王八!”孔艽脸皮一抽,被这老乌龟气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