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2 / 2)

十二国记 小野不由美 14677 字 2个月前

快救救主上吧,救救台辅。

阳子在接待了汜王的来访后的两天,如同往常一样在禁门上飞来了青鸟。云海之上,在禁门的门殿前等着的阳子迎来了越过云海到这里来的三个客人:尚隆和六太,还有一个是有一头金发的女孩子。

“听说汜王来过了。”

从驹虞上飞下来的六太这样说这,阳子对这他拱了拱手,苦笑着说:“是的。”

“我就说没道理突然断了联系的。”六太这样着这看了看从白色骑兽上下来的人,“这是廉台辅。”

阳子慌忙行礼

廉麟是个开朗的只有十八岁的少女。

“廉麟,这是景王阳子……边上是景麒。”六太说,“那么范国的御仁和小姐在哪里?”

“我想可能在房间里。”

阳子只能苦笑,自从汜王和汜麟对阳子他们说。我们住在尧天的驿馆,希望留在金波宫。以来,作为客人的他们确实十分难对付。一开始为了招待他们,阳子下令将客人带到张客店去,可是汜王说那里品味太差不想去,结果,便选了园林中的客店之一的淹久阁,去到了又说这个酒壶太难看,那幅画太丑,还要把那边的东西换掉,给接待的官员添了很多麻烦,他们却一点都不感到难为惰,还不知趣地强烈要求换掉那些东西。一起去的祥琼很为难,幸好他对祥琼很满意,接着就不让她从自己的身边离开。相对於汜王,汜麟把范国的宝物冲蜕衫用过后就随便地放在宫殿里,又突然跑到正宫来欺负下官,听到下官们对她说“这样不好。”的时候,就干脆甩手离去了。

“外表看上去是个美少女,可是里面却是另一个延麒。”一手照顾他们却落得没有好下场的祥琼这样评价到。

“……很麻烦吧?那家伙。”

六太小声说到,所以阳子又反问到:

“雁国和范国怎么啦?”

“虽然并不情愿可是有国交,因为范国是工匠之国。”

“听说它对於玉器和金银的加工是十二国中最好的。”

“我也不是不承认这一点……范国原本是一无所有的国家,后来突然兴盛起来,就事因为他们是工匠之国。”

“是因为美术品和工艺品吗?”

“只要是加工,他们什么都做。从运用纸和布这类的素材,到制作这些素材的机器和刀锯都很精致。范国所做的工具精确度很高,即使是他们做得很差的称锤也比我们做的好不知道多少倍。”

“诶……”

“我们国家在做大的东西方面很在行象建筑物和海港可是为此也需要范国工匠的合作,所以和他们的交往,怎么说呢?还算深吧。”

六太叹了口气,阳子总觉的她知道六太叹气的理由。

“如果要说为什么的话……那有很多很多的意思,那是因为御仁已经改变了。”

“对吧?他可是尚隆的天敌。”

六太忽然转身看着在最后面,从到来以后就一直都没有开过口的尚隆,他还是一幅很呆的样子。

“这……我大概也明白。”

正小声说着,他们和在园林走着的祥琼碰上了,祥琼正气鼓鼓地向前走着。

“啊,祥琼汜王呢?”

一打招呼,祥琼就用气不打一处来的眼神看着阳子。

“在卧室里,不是我说,你就算现在去也是见不到他的。”

“见不到?”

“我因为找不到他要的食具和簪钗,就想给他换一副。可是他却说讨厌看呀,就是这个,绝对能用的。”

“……你辛苦了。”

哼,祥琼叉着手。

“我也觉得我们待客不薄,在我看来,那应该也就够了。连珠和耳坠说是不合他们品味,又随便的批评阳子的东西,还说固执也没什么不好哦。”

用卷起手腕的架势说完后,祥琼发现在阳子背后的小路上好像有个人影在徘徊。只听见他小声地说话,脸涨得通红,而且在路上磕头。

“失礼了。”

“不用这样吧。”六太向他投去含笑的话语,“那个御仁一定很难对付吧……汜麟在其中吗?”

“是,是的。她也在。”

“是吗,我正好有事要说的时候范国的御仁就急匆匆的从卧室里奔出来对我说快过来。”

“我知道了。”祥琼低着头回答到。

阳子他们一边苦笑着来到了被奇石包围这的两层楼阁,就因为这个汜王讨厌祥琼以外的任何官员,所以连给他带路的人都没有,没有办法只能自己通报一声,进入了这个楼阁后,果然汜麒四仰八叉躺在客厅的床上。阳子一边苦笑一边想着,根据范王的指示,家具也搬动过,挂物也整理过了。客厅也果然令人惊讶地变成了一个有品味的地方,如果范麟胡乱地就这样躺着,看起来倒也象是一幅不错的画。

“啊,阳子还有景麒。”从书画上把视线转移的汜麟从床上起身,一边叫一边走了过来,“啊,还有六太,好久不见。”

“哦。”跳起来飞奔过来的范麟一看到尚隆的脸,就用很异样的神看着他,“哦,尚隆啊,好久不见了。你还是看上去那么老土。”

“废话少说,快点把你的主人给我叫来。”

“那可办不到,主上现在衣服还没换好。”

尚隆很阴险地强调说,“衣服这种东西随便穿穿就好!果他有什么不满的话,就让他光着出来吧。”

“你说的话还真是象尚隆你人一样下流。”说完之后她就把视线停留在廉麟身上。“啊,真是多可爱的女孩子。”然后优雅地行礼。“我不知道有你这样的客人来。”

“啊……那是廉台辅。”

“我们初次见面,我是汜麟。”

少女笑了笑,就算是廉麟对她的回答。然后,汜麟察觉到他们正在看着她的房间。“你脸色虽然这么难看,可是我想问的是,搜索泰麒的工作开始了吗?”

“是这样啊,”尚隆随口应道,然后催促汜麟坐下。“我让你们到雁国来,可是你们都不出现,却跑到庆国,而且又不通知一声,有你们这样做同伴的吗?”

“啊呀,所以你们就来了吗?这么说真是好啊。我觉得庆国真好,雁国的下官根本没有效率,而且又吵。”

“吵闹的人是你吧?总之就是雁国、庆国,范国和涟国四国一起到蓬莱去找。”

“昆仑呢?”

“由奏国,恭国和才国去找。”

“真是大手笔啊。”汜麟小声嘀咕着低下了头,“但是,做这样的事情,真的不要紧吗?我想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事情呀。”

六太马上回答那是没有关系的。

“我们搜寻泰麒这点来看并不违反什么天理呀。”

“嗯?那么到底具体应该怎么找呢?还是把王师送去吗?”

“怎么可能,”延麒做了个鬼脸,“那是不可以的,蓬山的玄君跟我们说只能最低限度地引起蚀,那样的话派王师一点意义都没有,泰麒是胎果,只有我们麒麟才能感觉到麒麟的气。”

汜麟惊讶的张大嘴,“……你说的是真话吗?蓬莱很大吧?”

“还没有我们这里的一个国家那么大,我们还是不要说它的大小了。”

“你不让我说它就会没那么大吗?要在那找?把我算在里面也只有四个人而已?那可是到现在为止六太所说的最低劣的玩笑了。”

“我也知道那样很难,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又何必要其他国家帮忙呢?”

“可是……”

“我曾经见过泰麒,虽然具体已经不记得具体在哪个地方,可是大概的位置还是知道的。我不能保证泰麒一定会回到那里,但也只能从那里开始找气了。”

“你真的要用这种办法来找吗?愚蠢。”

“那么你要放弃吗?”

六太盯着汜麟。

“如果你还有别的办法,那么我们倒是可以采用的,可是,你也没有别的办法吧。当然这件事情要花几年时间我也不知道,可是只要是为了戴国,什么事情我们都会去做!”

整个客厅一片沉默,很快开口说话的是廉麟。

“……不能使用使令吗?”

“使令?”

“嗯,因为使令也是能感到麒麟的气的吧?我的使令无论隔得多远它都能感觉到我的气,然后回到我身边,这么说来,使令应该也能看到别得麒麟的气,总比我们好。”

是吗,延麒小声嘀咕,那么该怎么办呢,延麒不知道问谁好。

“是。”不知从哪传来声音,原来是延麒的使令。

“那么怎么样?如果是妖魔呢?”

没有任何回答。

“能够召集你们的同族吗?也许不用说会招来有害的恶魔,可是如果是完全无害的小妖魔的话会怎么样?”

微微沉默后又是“是”的声音响起。

“太好了这样人手就增加了。”

还有汜麟拍着手说到:“范国有鸿溶镜。”

“鸿溶镜?”

“是的,鸿溶镜里印出的人可以分裂,虽然是只有会遁甲的生物才能使用的东西,可是如果是使令和妖魔的话,就能使它分裂的数目增加理论上来说是无限的,虽然被分裂的话能力会变弱,但是是因为用来找人的,只需要一点点能力就可以了吧?”

“那么”,廉麟插话道:“在涟国有吴刚环蛇,这个可以不引起蚀,打通这边和那边的洞穴,能让人通过,虽然不能让许多的人通过,但是使用这个的话,就能最低限度地引起蚀没错,以前也用来寻找过泰麒,延台辅就是用这个找到泰麒送回蓬山的。”

好啊,六太很高兴地点头,这时插入了一个冷静的声音。

“问题是泰麒为什么回不来?不是吗?”

回头一看在卧室的窗口有白色的罗衫一晃而过,汜王站在那里,在他背后可以看到一副满足表情的祥琼。

“你终於出来了?……为什么回不来,这话什么意思。”

“啊呀,如果是延麒的话,他会不情愿地流落到蓬莱,然后又呆在那里吗不走?”

这……六太一时语塞。

“如果是延麒的话,那还好,就象猴子山的猴子王逃出来一样,可是泰麒不是那样的孩子,他应该无论如何都想回来的吧,可却六年没回来,我们应该考虑的是他无法回来的情况。”

“那种情况我也知道,可是那是没有办法的,如果不试着去找他的话,话说回来,如果是你们,能想象这种情况吗?”

还有,汜王看着别的方向说道:“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他不是麒麟了,就是这么回事吧。”

“不再是麒麟了?”

“麒麟呆在王的身边,这是他的本性,爱恋人民也是麒横的本能,只要他是麒麟他就一定会想回到泰王的身边,为了人民也要回到戴国,他是拥有那种能力的如果那都无法办到。那只能考虑他已经不是麒麟了。”

“无论是什么样的麒麟都能变得不是麒麟吗?”汜王没有表情的说,“我可不知道。”

“泰麒可是胎果啊。”

“是啊……”

“然后呢?”

“我也不知道,我说不清,也许汜麟不再是麒麟只有等到她死的时候吧。可是身为胎果的麒鳞到了那里又会则么样呢?只能这么想了。”

李斋从阳子那里知道已经开始寻找泰麒的事情,正是盛夏的时候,带着倦怠感的暑气,一直停留在王宫上方,苦子持续等待好消息的那种焦躁感让李斋睡不安寝。

很担心能否找到,原本很精神的六太的表情也象笼罩着阴云一样,而且原本找到泰麒的那个地方感觉不到泰麒领气,虽然已经开始搜索,却还是没有捷报。

睡不着,李斋起来向张客店走去。张客店周围是广阔的鹞园,那里的清香店是客人们的宿舍,边上就是被称作兰雪堂的书房,那是搜索泰麒的人们的会议厅。李斋一天好几次都想到那里去,可是抬起脚后又会变的很泄气,因此就象难以忍受的饥渴那样难以治好。这天晚上为了缓解自己的焦虑,她出去向兰雪堂走去,在客厅椅子上坐着疲倦的六太。

“……延台辅。”

“哟,”六太虽然在笑,可是那张脸上却看上去一点力气也没有。

“找不到吗?”

“啊,”六太的声音很轻。

就像意识到连站立都不能的李斋的胆怯那样,六太又用明快的声音说:“好了,也不过就这样,接下来还要开始呢。”

是的,李斋之是这样回答的,对李斋来说她什么忙都帮不上,与自己的国家没有关系的人们为我们辛劳着,可李斋却只能在旁边观望。她非常地自责,不能自己。

“你不想喝杯茶什么的吗?……我可是要来一杯。”

李斋微笑着给案几上的小火炉上点上火,把水瓶里的水倒在了铁瓶里,然后放在火炉上。

“……可能不在蓬莱吧。”

李斋停住了手。

“那么昆仑呢?”

“不知道,只是象范国的御仁说的一样,问题是为什么泰麒自己回不来,我觉的就是那方面的原因。”

“如果有回不来这种情况的话。”

“事情说起来简单,可实际上你认为是怎样的情况呢?”

“我也不知道……”

“泰麒引起了鸣蚀,景麒再三强调过他是不可能知道发起鸣蚀的方法的,肯定有些什么突发事件。这几乎是本能的事情,这点我也有同感,泰麒到了那边与其这么说,我觉得还不如说是从这边掉到了那边,这样一来,他真的掉到了那边吗?”

“那是……怎么一回事?”

“在吴刚之门的出口和入口之间的路上什么都没有,你可以想象是禁门和五门这样类似的东西。出了门就是那边,并不都是这个样子,在出口和入口之间有隧道。”

啊,李斋点了点头,有施了咒的通道,多半在那里有楼梯。

“既然泰麒不在这里,那肯定是进入了门,泰麒真的能从对面出来吗?”

那样的话李斋重新看向六太。

“你的意思是他被关在中间了吗?”

“我也不知道,可能泰麒并没有被扔到那边,虽然我们使用廉麟的吴刚环蛇到了那边,可是出来的时候不握着廉襟的手是不行的,与其说是手,不如说是吴刚环蛇的尾巴,必须借着握廉麟的手来抓住尾巴两边中的一边,如果不这样就会迷路。进入当中就会变得既没办法出去又没办法回来。”

“你的意思是说泰麒就像那样迷路了吗?”

“我也不知道,可能不能把鸣蚀和吴刚环蛇等量齐观……但是我想说泰麒是陷入到对面去了,我们可以不用那么担心,泰麒是作为泰果流落到那边,在那里作为普通孩子出生长大,在那边有双亲,家庭,我曾经看到过泰麒所在的那个家,可是那到底是在哪里,很抱歉我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大概得位置还能想起来,蓬莱并没有那么大,我记得是在哪条街道的旁边,如果他发起蚀,本能地逃了出去的话可能就会去故乡,然而在他家乡又完全没有泰麒存在的痕迹。”

“那么可能他不在他的家乡,那么在别的什么地方吧。”

“我也这么想,而搜索了整个国土,以故乡为中心,试着分成两个方向,北上和南下。可仍然找不到他的痕迹……不,我们只是粗略地搜索了一下。”

最后是安慰李斋的口气。

“这次我会更仔细地找,我会抓一个那边的人试着问他六年前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变……可能会很花时间。”

“是的。”

“在我们找的期间,要是能在昆仑找到他就好了……无论怎么说,也不能永远留着,汜麟、廉麟、景麒倒无所谓,可是因为庆国百废待兴,景麒分身乏术的话可能无法长时间地搜索,在那种情况下,我们也只能对李斋感到抱歉了。”

“没什么……因为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李斋努力冷静地说,不能再要求大家更多了,自己是这么跟自己说的,至少,虽然自己己经没有了一只手腕,但还能回复健康;骁宗发生变故是在琳宇郊外的函养山,这件事也知道了;如果泰麒有着落了,那么就能返回戴国,寻找骁宗她到庆国来也就不算是毫无用处了,确实李斋还和骁宗紧紧地在一起。

“……那种情况下,也不是说我们舍弃了戴国,因为我们约定要尽可能为戴国的难民或者留在戴国的人民尽点力。”

“那真是太感激了。”

李斋凄然欲泣地小声说着,在昏暗的堂室里射入了光,回头一看是从兰雪堂里面的窗口露出微弱的光,李斋站了起来,打开兰雪堂里面的窗户,有一条很短的曲廊向里面延伸。尽头是一个叫孤琴斋的小建筑物,那孤琴斋透着光,看上去象是从天窗射入了月光,可是孤琴斋又没有天窗,而且今晚没有月壳,地板完全被白色的光照着,可是却没有光源,那应该不是从床上,而是从下面照上来的光。

是吴刚环蛇吧,李斋踏入了孤琴斋,从直径很大的光环里,滑出了人影,最初是一个,接着又是一个,两人出来的同时,光一下子缩小消失了。

“呀,李斋。汜麟发出了声音,从曲廊进入了堂室。”

“六太,好奇怪啊!”

“奇怪?”这么反问着的六太,立刻象行大礼一样挺直背站了起来,汜麟点了点头。

“使令没办法进去,发生了很厉害的震动,真讨厌。”

“什么?”

“没办法靠近,一靠近就就震开。”

“你想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廉麟,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进入堂室地廉麟一副不安地表情,

“我也不太清楚,使令感到很厌恶,说有不吉祥的东西。”

“不吉祥?”

“诶,是的。就像延麒所说在泰麒的故乡,我们想着再去一次试试看,就和汜麟一起返回去,可是使令却说到那边去有一种很讨厌,好像有不吉利的污秽在那里,因为有来历不明的大凶,所以根本没法靠近。”

“什么呀,那是?……可是不是已经去过那里了嘛?”

“是啊,就是这样可是,使令说前面有很危险的东西存在……他说什么,什么?你来说明一下。”

啊,从廉麟的裙子下面出现了一只白色的兽,就好像一只小狗,可是却没有狗的尾巴。那只兽眯起了他那又圆又蓝的一只眼,就象老人的眉毛一样在眼瞳上垂下一撮毛发,看上去一副很为难的表情。

“也就是说在那里有灾难。”

“什么样的?”

“我也不知道,反正是不好的东西。”

“那么我明白了在那之前也发生过嘛?”

是的,什钻缩起了身子。

“试着这么想一想就是这么一回事,以前就认为很奇妙可是完全没有留意,今夜再去一看,那灾难又变大了,那是不好的东西,我没法靠近,真是很抱歉。”

“不好的东西,是什么东西?你是说预感吗?”

“不是的,是很大的污秽,那是灾难,有凶兆。我想可能有小魔物,可那根本不是小魔物,我完全无法靠近。”

“小魔物?”

李斋制止了看上去非常惊讶的六太。

“请等一下,原谅我插一句嘴那也就是说,是有好象非常强大的妖魔存在,是这样的事吗?”

李斋一这么说,什钻立刻飞了出来。

“是的,就是这样。那不是寻常的东西。象我们一靠近它身边就觉得很厌恶,根本没办法带着台辅走近。”

李斋叫了出来,同时六太也小声嘀咕着。

“……是傲滥。”

“什么?”

李斋靠近什钴,把膝盖跪在地板上弯下了身子。

“那是在哪里?是泰麒的使令,肯定没有错。”

“可是,根本感受不到作为使令的话生生的气息。”

“泰麒身边有饕餮,那是饕餮,没错。”

什钻竖起了耳朵,连毛都倒竖了起来。

“饕餮?怎么会这样?”

李斋用她剩下的一只手抓住廉麟的衣角。

“肯定是泰麒,廉台辅!”

一双柔软的手,抱住了失去平衡的李斋。

“……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一定会把泰麒带回来的。”

“不行!”

什钻竖着毛跳了出来。

“那不是使令。那是妖气。”

“我可不许称胡乱猜测哦,什钴。如果真的是妖怪,根本没有那种程度的妖怪留在那个国家的理由,可能是泰麒。要说不是泰麒,那不去试着确定是不会知道的。你们如果觉得讨厌不想去的话,那我一个人去!”

“怎么这样。”什钻小声嘟囔着。

“廉麟!”六太叫着向着曲廊跑去,客厅里只剩下他的声音。

“我也去。我要去试试看小姐你怎么样?”

汜麟左右看看。“我……去吧。我去,可是……”从害怕的汜麟的手中,廉麟把虫蜕衣取了过来。

“这个,我能用吗?”

“……恩。”

“那么,借给我吧。汜台辅,就请你去通知这的其他人吧。”

“是!”

接到通知,阳子和景麒一起向孤琴斋跑去,这时正好有两个人影从幽光中闪了出来。

“延麒,听说找到了?”

“我也不知道。”

这么回答的六太,却看上去没有残留一点连日疲倦的样子。他们匆忙追着回到堂室的六太,然后又在半路碰到了雁国和范国的王。

“泰麒。”

这时延王和汜王一起出声问到。

“不知道。看不见他。”

“我们觉得那是傲滥。是泰麒的使令。可是,那确实不能称之为使令。那就象妖魔一样。而且非常的恐怖。”

跟着进入客厅的廉麟的脸看上去没有什么血色。

“真的非常污秽,是个凶兆,不接近的话我们都不知道。地方已经知道了。虽然是很大的城镇,可是傲滥就在那里。而且,还看不到麒麟的的气。”

“想着没事靠近一看,完全连残渣都看不到……我想范国的御仁可能是正确的。”

“我?”

六太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

“没有麒麟存在的迹象。我想泰麒是在那儿的。可是泰麒已经不能被称为麒麟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阳子这么一问,看了看六太和廉麟。

“不知道。可是,既然傲滥在那里,那么泰麒也应该在那条街上。至少看的出傲滥还没有回复成妖魔的样子。它确实还作为使令在泰麒的支配下,可是却感觉不到一点麒麟存在的气息。泰麒应该是即使想回来也回不来了我想泰麒已经丧失了做为麒麟的本性。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应该没理由气息弱到那种程度。”

“真会有那种事吗?”

“我怎么知道。只能把它想成有这种可能性。无论如何只能竭尽全力去搜索,然后把他带回来,除此以外,没有别的办法。傲滥……对那边来说很危险啊。”

夏天完全终结进入了秋天。可是,在兰雪堂里却依然被沉重的倦怠感支配着。无论怎么搜索都找不到泰麒所在的位置。只有傲滥的气息非常显眼,那与麒麟残留的明亮光迹相比,非常模糊无法掌握它的所在。六太拿着地图无目的地在上面乱画。

“只要知道傲滥所在的地方,就能找到泰麒吗?”

尚隆这么问道。对於这个问题,麒麟们的回答都是否定的。

“这么简单的事情,谁都知道嘛。笨瓜先生。”

汜麟耸了耸肩,小声嘀咕着。

“……我们知道他在那里。因为感到非常厌恶,越是想要接近那里,厌恶的感觉就越发强烈。虽然我们也不知道那里离得更近。”

“那么,只向着感到接近的方向前进不可以吗。”

那个啊,汜麟看着尚隆说。

“傲滥如果象跟柱子站着不动的话,确实能找出他明确的位置;如果再加上我们看到那使令不会本能地想要逃跑的话,倒是蛮简单的。可是,傲滥是会移动的,而且力量时增时减……可能是傲滥起床睡觉等的时间气的强弱不同吧。所以,拼命向着威险感强的地方找是找不到的,可能是因为太远也可能是他的睡觉,这个我也不知道!”

汜麟任性地踏着脚。积累的疲劳使她变得非常尖刻。

“我猜对了。”

“要是尚隆你都能猜对,那我可是要坏掉了!”

汜麟高声说道,然后小跑着出了兰雪堂。呆呆看着她跑出去的尚隆的脸上,啪的一声被一把扇子扔中了。

“那边的猴子,你别欺负我们的姑娘。”

尚隆惶恐地拾起汜王扔来的扇子。

“你……”

“台辅们都在竭尽全力。虽然已拼尽全力可还是没有结果……最让人生气的是谁?是只能在一旁看着的我和你。你别夹枪带棒的说她。”

被汜王这么一说,尚隆只好沉默。

“特别是梨雪,她很害怕傲滥的气。因为她和你们家的小猴子不同,她可是非常窍细的。”

“她是有妄想症吧。傲滥又没有被从泰麒身边解放出来。”

“兽是对危险很敏感的动物,兽的本性就是拒绝危险,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和胎果的麒麟不同,兽的这一本性更强。如果没有作错什么就不要责备她。”

说着汜王看了看廉麟和景麒。

“你们两个,也别太勉强了。今天到这儿为止吧,大家都去休息休息,象这样连日行动对身体不好,特别是景台辅,还要从公务中抽出时间来。”

是啊,廉麟叹了口气。探询地看了看,景麒也同意地点了点头。就好象被人从后面牵着辫子似的退出了兰雪堂。

“确实……已经非常疲倦了。”

看着景麒离去的尚隆小声说道。汜王也表示同意。

“虽说是使用吴刚环蛇,可还是需要消耗体力的啊。那么我就为了安慰我们家的小姑娘去哄她睡觉吧。”

只留下裙脚的摩抆声,汜王离开了厅堂,之后只剩下尚隆和廉麟。看着连站力的力气都没有的廉麟,尚隆歪过了头。

“你不睡吗?”

“……是的。在睡觉前还想再潜入一次。延王您请随意。”

“别勉强自己。范国那家伙说的是正确的。廉台辅的负担比任何人都重。这样下去身体会跨掉的。还是休息一下比较好。”

只要使用吴刚环蛇进出,都需要廉麟在场。虽然同行的麒麟也能代替,可是体贴的廉麟还是从来没有休息过。

“我什么用都没有。”

“别开玩笑了。”

廉麟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说真的,只要一想到流落到异国的泰麒,我就无法入睡。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应该怎么办,我只介意这些……脑子里想着他现在应该长大了吧,可是无论如何,都只记得他那又小又稚气的样子。”

“廉台辅见过泰麒吗?”

“是的,只有两次其中一次是泰麒回到蓬山的时候,虽然我只把吴刚环蛇借给了汕子而没有和他亲自接触。还有一次,就是在戴国发生异变不久前的事,泰麒特意为了在蓬山时的事跑到涟国来跟我道谢。”

那时的样子会永远记得。一想到在那之后发生的不幸,就会情不自禁地感到上次分手的惋惜。虽然想过戴国和涟国离得这么远,也许再也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了,可是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种形式的离别。

“主上也很担心。还说尤其是泰麒和泰王分了开来这样不幸的事情。”

“不幸的事情?”

“泰麒好象非常仰慕泰王的样子。泰麒打从心底里希望能对泰王有用,能使泰王高兴。主上说过,我要是不在了,王宫就不象是自己的住所了,泰麒如果不能使泰王开心,那他就找不到他的容身之地了。我也觉得可能就是这样……不,即使不是这样,麒麟若离开了他们的王,就是很不幸的事情。”

“我们是王不在身边就没办法好好的活下去的生物。”

就是说不能让王离开自己身边。麒麟虽说是为了国家为了人民而存在的,可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廉麟又想到。

“为了国家,为了人民,可更重要的是为了王。我们是为了王才活在这个世上的。”

廉麟遮起了脸。

“我们就是王的东西……”

温暖的手,轻轻拍打着廉麟的肩膀。

“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廉麟抬起了头。

“地图……能让我看看地图吗?”

“明白了。”

廉麟微笑着回到孤琴斋,然后这一天,她又好几次,潜入了银蛇尾部发出的幽光中。潜入的目的地,是没有绿化,没有山,只有石子的荒凉的街道。

虽然有海,可是岸边都被大坝遮住隐藏了起来,看上去完全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街道本身就象个巨大的空洞,在这样的地方有这样的感觉,因为廉麟本来就不是这里的居民。她带着沉痛的心情,继续着刚才的搜索。边上就是傲滥的气想要避开它,只是因为自己心中怯懦。

穿过夜晚无人的街道,廉麟选了个她所不想前进的方向。傲滥肯定已经察觉到了,刚才跟丢了气息。想要放弃搜寻时,气息又一下子变强了。虽然自己也很明白,可身体还是害怕的,无意识的就想避开那个方向。她强硬的压抑住了自己的恐惧,朝向恐怖和嫌恶的方向前进,忽然又无法忍受的廉麟弯下了膝盖。

“台辅……廉麟大人。”

忽然什钴飞了出来。

“我没事。”微笑着用手撑住地想要爬起来,那时的廉麟,终於看到了。像蜘蛛丝那样窍细的金色磷光。那很弱,而且很细,到了现在就好象要溶解消失了一样。可是只看那光辉的轮廓就能明白,这是泰麒。就象是得了重病那样,光非常暗淡。廉麟他们凭着剩下来的轨迹的残渣是绝对找不到他的。

廉麟抬起头,可是在被众多高楼包围的路上,看不到任何与它相关的光。就象是脚印那样或者说是血痕,那残留下来的光迹。

“……发现什么了吗?”

在涟国见过面的泰麒的样子,和现在留在这的淡淡的光迹,那实在隔得太远了。

“……可是,不会弄错吧。”

那光非常的暗,什么时候遗留下来的都不知道。光迹沿途断了,虽然没办法再跟下去了,但是确认了是在这条街道终於找到了足以回报廉麟辛苦的足迹。

“一定,要找到你……等着我。”

忽然触及的指尖,象是和廉麟较劲一样,消失了。

※       ※       ※

黑暗渐渐变淡,染满了赤褐色的、变干的血色。在这样的黑暗里面,汕子的身体也渐渐地被那种浑浊包围起来。

与此同时,汕子变得越发焦躁不安起来。

我的泰麒。

好象毒一样,什么东西在扩散着,蓄积着。这种蓄积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它吞噬着泰麒酌命脉每一天都在变得更加细弱,如此下去,他一定会死的彻底地失去。

杀了我吧!咬牙切齿的声音从黑暗中不知什么地方传了过来。

“不要!无论如何泰麒都需要有人来照顾他。”

“但是,那种毒在扩散。”

“我知道。”汕子用爪子抓烂了自己胸前的皮肤。没有色素的肌肤被刮了很多伤口,红色的液体从那里滴落下来。

已经死了,杀了我吧。

焦躁让病入膏肓的汕子意识更加模糊,对於现在的她,这个世界的人全部都是敌人看守住的监牢,控制监牢,监视泰麒,所有这一切,都是想加害於他。

好象是在实施什么报复。黑暗变得更淡,污浊变得更深。这让泰麒的命脉进一步受损,汕子也在进一步地被污染。汕子已经连自己是在虚海的这边还是那边都不能判断了。

他所知道的只有一件事:有敌人!到底是谁要杀骁宗,到底是谁要夺他的王位,现在这个人连泰麒也不放过了。

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回过头一看,全部都不过是完全被两个世界的段差所牵制住的汕子从一个小小的误解里所得出的结论。汕子还不能完全理解他认为要夺走泰麒的这个世界是怎么一回事。象是恶性循环,为了要保铲泰麒而产生的报复心理带来新的迫害,最终又导致了新的敌意和新的,睡恶感呼之欲出。迫害激化,同时,他们的报复也随之激化,激烈至极的报复最终又会导致新的迫害。最终,这一切都会呈加速度似的扩大。

就算泰麒成为了世界的敌人,成为被憎恶的对象,汕子也还是不能理解这一点。因为报复所产生的污秽还有不可抑制的诅咒,使得泰麒的影子变得更加黑暗。这又释放了汕子、甚至傲滥作为妖的本性。他们的力量在增大,与之呈反比例增长的。是他们的理智,正在被进一步地吞噬。

破绽就在眼前。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