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还是在把我当成是不懂道理的傻瓜一样来看待吧?"
"哪有这回事——"
刚说出口却被清花打断了.
"可是您知道现在在芝草,还有孩子在继续失踪吗?"
"是有这样的传言.但是,这可不是狩獭做的."
我知道,清花提高了声调.
"您真的以为我傻到那种地步吗?狩獭现在被收监了,当然与他没有关系.我想说的是,最近芝草很不太平!"
"是吗——"
"春官府的下官宅里,下人们全被杀了这件事您知道吗?因为其中一个下人被主人训斥后怀恨在心,却把怨气迁怒到跟他一起工作的同伴身上.最近柳国老有这样的事发生,这个国家到底是怎么了!"
面对着清花,瑛庚沉默了.最近,让人费解的事——而且是凶恶事件时有发生,这是事实.
"我觉得这个国家就快完了.如果您赦免了那个禽兽的死罪,那么就好像是鼓动百姓犯罪一般.难道您不觉得现在更加需要严厉的法律吗?您不觉得应该让更多的人知道杀人者要偿命这个道理吗?"
这忧郁的气氛中,瑛庚叹了口气.
"但是,像狩獭那样的人并没有这种意识."
清花诧异地看着瑛庚.
"实际上,死刑对于防止犯罪来说并没有效果.非常遗憾,即使使用严刑历法也阻止不了犯罪."
清花不以为然.
"那么,如果李理被杀害了您也会赦免凶手的死罪吗?"
"我并没有这么说.这根本就是两码事.如果李理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凶手.但是这跟作为一个司法官员来运用法律手段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清花像瑛庚投出了蔑视的眼神.
"那么,也就是说如果李理被杀,你是不会判凶手死刑的,对吗?"
不是这样,话刚出口,清花已经转过身去,走出了书房.不知何时周围已经暗了下来,清冷的夜风夹杂着阵阵虫鸣吹进屋来.
瑛庚望着清花的背影叹了口气.
"……并不是这么回事."
法律是不容许人情渗入的.绝对不允许.所以,如果李理被杀害,当然瑛庚将被要求回避案件的审理.这就是司法程序,他本来想这么跟清花说的,但是说了清花也不会懂.恐怕她会说只要向担当案件的司刑拜托一下就行了.这样的话可能就只能回答说,即使心里这么想也不可能说出来.
瑛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坐到了椅子上.将肘部撑在书桌上,用手掌轻轻按住了额头.
瑛庚没有把妻子当傻瓜.至少,他一点也没有觉得妻子傻.但是,问题是法律不能因人情而有所变动.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向妻子说明.
清花一点都不傻,甚至在实际生活中是一个非常聪明贤惠的女人.只是,她不能跳出人情来看到事物的道理.清花本人主张自己是一个非常明事理的人.但是她所谓的事理是以她所在乎的人情为前提的.每当瑛庚说到那不一定就是真正的道理时,清花总是反驳说没有人情道理就不存在.
在清花看来,瑛庚在工作上不讲人情,混淆了真正的"道"与官僚们追求功利而夸夸其谈的"道理".实际上无知的是瑛庚.但是身居高官的瑛庚,却总是把自己当傻瓜.
每到这种状况,清花总会生气,生气后就说要分手.并说要解除婚姻关系,交还仙籍回到平民中间去.
瑛庚不知道要怎么说清花才能理解.出于职业上的习惯,瑛庚做不到讲理放到一边而讲人情.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瑛庚越是试图解释就越是让清花生气.这样下去的话清花总有一天会离他而去.——就像他的前妻那样.惠施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笨!"
两位妻子都说了同样的话.那么是不是可以说,实际上正确的是这两个人呢?
瑛庚忧郁的视线的前端,是记录着种种悲惨犯罪的卷宗.
被害者是骏良,八岁.同时李理也八岁.没当想到这些,就觉得坐立不安.在回廊跟李理分开以来,积聚在胸口的失落感仿佛依然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