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随行人员和送给谢家的礼物都已安排妥当,她便朝不远处看去。

位列最前头的马车旁,常青的老松柏正迎风送展,而穿着绯色短衫月华裙的赵锦绣屈膝弯腰,她的对面是一个与她容貌有几分相似的六岁男童,男童紧抿着唇,神情有些委屈和不高兴,赵锦绣便把手覆在她的头上轻声安慰着。

赵锦绣平日很少笑,这会却唇角微翘,眉眼温和,模样倒是像极了故去的先宣国公夫人——她的大嫂庄氏。

可从前庄氏在时,赵锦绣与她却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庄氏性子温和,喜欢喝茶,喜欢弹琴,喜欢女红和诗书,可赵锦绣呢?她比男子还顽劣,整日一身男儿装扮,骑着烈马到处跑,渴了就拿珠玉换酒喝,满金陵的男子都没她洒脱,也就只有谢家那个小儿子才能与她一较高下。

这些年,大哥大嫂没了,赵锦绣性子大变,她起初也担心过,担心日渐看不清心思的赵锦绣会不会不满他们二房拿了他们大房的爵位,也担心老太爷怜惜他们姐弟可怜,把世子之位给了赵生安。

可这一年一年过去,这对姐弟整日深居简出,老太爷也从未提起什么,她这颗不安的心也终於慢慢定了下来。

“二婶。”徐氏听到耳边传来的这一声,才发觉赵锦绣已牵着赵生安过来了,见姐弟俩朝她行礼,她连忙让他们起来,又扯了个笑,柔声问,“说完了?”

“嗯。”赵锦绣点头,“这阵子就劳烦二婶帮忙照顾生安了。”

她这话委实客气。

大房铜墙铁壁,且不说赵生安身边的砚意是赵锦绣一手□□出来的,便是那满园的丫鬟婆子也没有一个简单的,赵锦绣即使离开,也用不着旁人照顾赵生安。

可徐氏也乐得听她这一句,笑道:“你放心,平素生安得空,我便接他过来和若微一道玩,她可最喜欢这个弟弟了。”

赵若微早在赵锦绣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清醒过来了,每每面对赵锦绣,她总一副随时准备作战的模样,听她母亲这样说道,她有些不高兴想反驳,却又反驳不出,她虽然不喜欢赵锦绣,但对赵生安这个堂弟却没有恶意,反而因为自己没有弟弟,还挺喜欢和赵生安玩的。

这会看着赵生安眼眶红红的,也有些不忍,她上前去牵他的手,“你不是喜欢蟋蟀吗,前几日大哥给我买了几只,回头我们一道玩。”

到底还是孩子,赵生安听到这话,眼睛骤然便是一亮,只想到赵锦绣平日的教导,又忍不住抿唇回头,似乎是要赵锦绣同意了,他才能玩。

赵若微却看不得他这副样子,却又不好和赵生安发火,只能同赵锦绣撒气,“都怪你整日拘着二弟!”

赵生安刚想替赵锦绣反驳,却听赵锦绣已发了话,“玩吧。”

“阿姐?”

赵生安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喊道。

赵锦绣笑了笑,她抬手轻抚他的头,温声,“该玩的时候就好好玩,可我布置给你的功课,你也得好好做,知道吗?”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