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青年颌首,“我送您出去。”

出门的时候,他照常给人拿了诊金。

知道他的脾气,徐大夫收下了,交代几句要走的时候,看着今日格外沉默的青年,他犹豫一番还是开了口,“虽然我不知道你今天怎么了,但阿言,人活一辈子,也就几十年的光景,凡事记得多为自己考虑一些。”

他说着想拍拍他的肩膀,想到他一向不喜与人接触又笑着摇了摇头。

“我走了。”

他抬脚往外走去,身后却传来青年沙哑甚至是有些微颤的嗓音,“我真的能为自己考虑吗?”

晚风吹过,支离破碎。

徐大夫一怔,他转身回眸,看着隐於黑暗处的青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从前挺拔的青年此时竟给他一种十分可怜弱小的感觉,就像一只失去所有的幼兽,孤独的把自己蜷缩在一起。

只是这一份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他还未曾回答便见青年抬起头,看着他漆黑眼中依旧是经年不变的平静,就像一汪永远不会有波澜的死水。

“天黑了,您回去路上小心,我不送您了。”他说完便收回目光朝厨房走去。

青年的脚步好似还和从前一样,又仿佛变得格外沉重,他挺直着脊背,宛如一根紧绷的弦,一不小心就要断了,所以只能强撑着向前走。

“能的!”

徐大夫在身后喊道。

眼见青年脚步一顿,但也没过几个呼吸,他便又重新迈了脚步向前走去。

……

冯氏悠悠转醒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她刚睁眼就看到坐在床边的青年,看到他,她心下忽然一松,紧跟着却又莫名紧张起来,“阿言……”

怯懦的妇人面露不安。

青年看她一眼又垂下眼睛,他拿过放在一旁的汤药,语气如常地和她说,“喝药吧。”

冯氏自己撑着被褥坐了起来,她接过汤药,有心想说什么,可看着青年沉默的侧脸又闭上嘴,咕噜咕噜喝完药,等青年接过一点残渣都没剩的汤碗时,她才又握着手,犹豫着又喊了他一声。

“阿言,你……”

“我喜欢她,就让您这样害怕吗?”寡淡的嗓音在屋中响起,这一声不算质问的平静询问却让这位胆小怕事的妇人再一次苍白了脸,她嗫嚅着两片嘴唇张口想说,却什么都说不出。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冯氏的呼吸声。

枯坐在椅子上的青年最后还是低了头,“我去给您盛粥。”

余光瞥见妇人的脸,他说,“您放心,我不去找她,我以后……都不会再找她了。”青年双目微合,他浓密的睫毛仿佛在雨中拚命振翅最终却还是被雨水击落於地上的蝴蝶,颤颤几下,归於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