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那本书到底是有特殊的地方的,潜意识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那本该是一本话本,其中记录了一个不管是故事的创作者还是故事的内容均被人遗忘了的故事——也有可能是一本小说,里边记载的是有关这个世界奥秘的“天机”。
可是无论这本书里记载了什么、书中的内容有多么与众不同,充当它书页的纸张也仅是随处可见的普普通通的纸罢,表明了制作符咒根本不需要什么特别的符纸。
“……”
“先生,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可能是青年人对“符文师”和“符咒”的事情格外上心的举措与接下来的“沉思”让妖怪误会了什么,良久之后,权臻略带有一丝欣喜的声音在房间内的二者都久久不发声所引发的寂静中蓦地响起,打断了顾斐的遐想、让这个正纠结於自己都已记不清了的过去往事的青年人久梦乍回般猛然清醒了过来。
想起来?
我该想起什么?你又在期待些什么?以及你就那么肯定我是失去了记忆的“那个人”么?
注视着眼前两眼中闪着充满希冀的光芒的权臻,的确是回想起了某些事情的顾斐沉默了一下,在心中向系统抛出了几个问题、又得到了系统或令人满意或令人气恼的回答后,才姗姗对对方表达了歉意:
他还没能找到那能让他恢复记忆的“契机”,也不清楚自愿跟随“原初之人”的妖怪们想要让他回忆起什么。
对此,权臻并没有显露出任何遗憾的情绪,而是非常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那个,其实,”它道,“提到符咒的话,那是施先生最擅长的东西了,尽管施先生是不具备灵力、也没有修仙资格的普通人,但他是一个出色的理论家,纪公子所用到的那些符咒,大多数都是施先生所留下来的东西。”
“施先生?”
听到面前妖怪的话后,顾斐的脑中莫名浮现出了先前回忆中的那个年轻男子的模样,说不清为什么,他总觉得权臻口中的“施先生”理应是那副样子的。
他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摇了摇头将那个年轻人的“肖像画”从自己脑海中甩去,再咧了咧嘴,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说起来,也不知道在我‘不在’的这两天里,你和纪曦‘那家伙’谈论了些什么——我是指,你们看上去可不像是一对素不相识的‘人’在景城‘萍水相逢’,倒像是旧友重逢一般。”
“……先生?”
“你对他很了解,不是么?”顾斐将手中的符咒塞进了衣袖里,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只不过低垂着头没去看身旁的追随者,“连他用的符咒是那位‘施先生’制作的这种事情都知道……”他说,再问,“你们俩在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只是,许久没见?”
“嗯,也有可能是你和那位‘施先生’很熟……嘶,那位‘施先生’、施先生么?”
施先生……话未说完, 想要问的问题尚未来得及说出口,青年人脸上的笑容忽地消失。
他只感觉自己的脑后一抽一抽的疼,这阵疼痛感来得非常突然——间歇性的头痛并不会因执念的补全而消失,记忆碎片的拚接与记忆的突然回归则让这种疼痛感加剧了。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痛苦的感受,却使他对某些事有所恍然:他本来只想从权臻口中得知些系统无法告诉他的、有关於“创世神明”的线索,也想找个理由让权臻说出它对“原初之人”的真正看法,再凭此来调整自身的状态,却不料把自己给坑了进去。
和“施先生”相关的记忆越发清晰,这些原本沉寂於黑暗中的记忆拚图自动组装在了一起——青年人张了张口,再艰难地抬起手捂住头,他没能回忆起施先生的具体身份,却知道“那个人”和一百年前的自己的干系是万分的密切,而一百年前的自己和权臻与纪曦也有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混乱关系。
“确实如此,先生。”
好像早就知道自己的“先生”会说些什么的少年妖怪脸上的表情不变,它看着面前欲言又止又抱着头咬着牙的青年人,眼神稍稍黯淡了些。
“我和纪公子,我们以前就认识,并且,我们与你……不,”它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已有一百年的时间未曾见过面了,先生,这不是在开玩笑。”
“你应该已经想起施先生的事情了吧?既然这样,再过几天,我会带你去见他。”
“这也是我与先生你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