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密函交出来,可以饶你不死。”
随着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
很快一道人影出现,穿着黑衣,蒙着脸,夜色之中看不清容貌。
“我不可能将密函给你们的,给了你们,我死的更快,但我可以保证,我真的不会说出去。”
“这件事情,与我无关,从头到尾,我只是想要活下去,你帮我转告上面的大人,只要他愿意放我一马,我可以像一条狗一样,离开大魏。”
“若是我再回大魏,我死无葬身之地,我子子孙孙不得好死,大人,大人,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他跪在地上,朝着对方磕头,情绪格外的激动。
显然已经知道张望四人离奇死亡的事情了。
“看来,你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声音冷漠,下一刻直接一脚落下,将李建全手掌踩碎,运用内气,将其手掌每一根骨头都震碎。
呃啊!
一道从喉腔发出来的叫声响起,如同野兽怒吼一般,这声音不算很大,但李建全面容极度扭曲,疼的冒冷汗。
“李建全!”
“将密函交出来,大人说了,他会给你一条生路,再给你一万两白银,让你这辈子无忧无虑。”
“我劝你还是交出来吧,免得受皮肉之苦。”
黑衣人的声音响起,冷漠至极。
“让我离开,我真的可以保证不会回大魏,密函我死都不会说出来的,说出来就是死路一条,我不傻,大人,放过我吧。”
李建全的确不傻,密函是他唯一保命的东西,如果交出来的话,他必死无疑。
“行!”
“大人猜得真准,你不愧是老江湖,死也不肯交出密函。”
“既然如此,让你活着也行,不过.你知道这世间上除了死人以外,还有什么人不会泄密吗?”
黑衣人冷冷道。
下一刻,他一只手抓住李建全的脑袋,紧接着一股阴寒之力从手掌中直接涌入他体内。
李建全疯狂挣扎,发出无比凄惨的叫声,然而一切还是於事无补。
过了小半个时辰后,黑衣人离去了。
只是很快,一道声音响起。
“大人.你!”
随着沉闷声响起。
这一刻,一切都安静了。
彻彻底底的安静了。
山林间,一道身影缓缓消失,这是李建全最后的一幕。
而许清宵则死死地看着这道人影。
是.怀平郡王。
也就在这一刻。
许清宵从梦中醒来。
一切的一切,大致都清楚了。
守仁学堂中。
阳光已经照入房内。
许清宵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许清宵直接离开守仁学堂,也不管杨虎等人,直奔刑部当中。
来到刑部,众人看向许清宵,一个个眼神露出古怪之色,没有人与许清宵打招呼,而许清宵也没有说什么,直接来到案牍库中。
刑部的案牍库极其之大,里面摆放着一份份卷宗,当许清宵到来时,案牍库新任的掌库立刻起身,显得无比敬畏道。
“许大人,您需要什么卷宗,下官立刻为您取来。”
后者开口,询问许清宵。
“不用,我自己寻。”
许清宵进入案牍库,他要找的东西不是案卷,而是一些历史资料,刑部案牍库内不仅仅摆放着案卷卷宗,同时还摆放着许多信息资料,以年份划分。
不多时许清宵便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卷卷卷宗被许清宵拿下,许清宵甚至都没有回到自己的办公之处,直接站在案牍库阅读这些卷宗。
从白昼到黑夜。
再从黑夜到白昼。
整整两天时间,许清宵都待在案牍库,整个刑部都不知道许清宵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但在众人心中,却莫名感觉许清宵这是临时抱佛脚罢了。
卯时。
距离陛下的三日之约,只剩下最后一天了。
而这一刻,许清宵彻底明白了。
他这次来刑部观阅自平丘府赈灾案之后的年代卷宗。
大致明白当时的背景了。
武帝北伐失败,晚年多疑,对朝廷形成巨大压力,以致於人人自危。
而为求自保,有些藩王甚至勾结突邪王朝和初元王朝,可能随时就要造反。
朝内朝外动荡无比。
怀平郡王没有资格造反,但他父亲有资格造反,怀宁亲王当年是有资格竞争皇位的,仅次於永平世子的爷爷。
而造反最需要的是什么?海量的钱财银两。
所以,怀平郡王贪墨两千万两白银,是完全有可能的。
都已经打算造反了,还担心造反不造反?
只是最终为何没有造反,就是另外一段故事了。
许清宵大致推测,怀宁亲王是真的想要造反,让自己儿子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在短暂时间内敛入一大笔银两,制造内患的同时,再提升自己实力。
可最终武帝回归,用手段镇压住了这一切,以致於怀宁亲王造不了反,而后让怀平郡王把事情做干净一些。
所以才会留下蛛丝马迹。
许清宵来刑部调查的东西,就是动机。
如今动机已经确定,那么剩下的事情就是两个。
第一,物证!张南天的密函在何处!找到张南天所写的密函,就是物证!
第二,人证,人已经全部死光了,怀平郡王做事也的的确确干净利落,最后连自己的手下也不放过,所以人证就别想找了,可李建全说的那句话完全没错。
唯一的人证,就是已经死了的张南天,他的气脉之中,若真有残留真气,就是铁证了。
可张南天屍首早已经没了,卷宗记载,张南天虽自尽而亡,但刑部将其大卸八块,抛屍荒野,以儆效尤。
这件事情距离现在已经过了数十年之久,想要找到屍体,根本就不可能。
“物证在何处?”
“人证该怎么弄?”
许清宵皱着眉头,苦苦思考。
半个时辰后。
许清宵恍然大悟,他知道怎么找人证了。
下一刻,许清宵直奔刑部内堂,没有任何顾及,直接将大门推开。
“许清宵?你又要作甚?”
张靖正在批阅卷宗,突然看到许清宵闯入其中,不由怒斥道。
“尚书大人,事关重大,给我几张天旨。”
许清宵开口道。
所谓天旨,是一种极为珍贵之物,只要在天旨写东西,而后焚烧,便可上达天听,出现在女帝手中。
是办真正大案才会用上的东西,各部门皆有几张,平日里绝对不会用。
“几张?你疯了?整个刑部就三张,还有你要这个作甚?”
张靖瞪着许清宵,这般说道。
“办案!”
“大案!”
“尚书大人给不给?不给我就走了,明日上了朝,下官就只能说是尚书阻碍办案。”
许清宵一脸无赖道。
“你”
张靖有些郁闷,可看许清宵这般焦急,又如此认真的目光,最终咬牙道:“只给你一张。”
“行!”
许清宵点了点头,一张也行。
“等着!”
张靖没好气将手中的卷宗放下,而后去一旁的书柜中取出一张黄色天旨,如同圣旨一般,不过圣旨是布料加纸张,这个是纯纸。
“多谢尚书大人。”
许清宵感谢一声,公是公,私是私,张靖的确可以不给自己,毕竟这东西意义太大了,不给也不算穿小鞋,至於刚才说阻碍办案也只是说说,没有任何作用。
“哼!”
张靖冷哼一声,但看着许清宵掉头就走,还是立刻拉住了许清宵。
“许清宵。”
“我问你一件事,你给我一个准信。”
张靖拉着许清宵,压着声音问道。
“何事?”
许清宵有些好奇了。
“这案子,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张靖一脸认真问道。
“明日就能破案!”
许清宵给予回答,紧接着转身就走了。
此话一说,张靖忍不住继续问道。
“当真?”
可惜的是,许清宵走的太快,根本不给予回复。
此时此刻,张靖也有些沉思了,他真不知道许清宵到底是说真话还是假话。
最终,张靖深吸一口气,心中骂道。
“他娘的,反正已经丢人了,不如丢到底,许清宵啊许清宵,你要是再次蒙骗老夫,老夫就算是违背品行,也不会让你好过。”
想到这里,张靖立刻走了出去,站在院中,仰天长望。
一个时辰后。
李远与冯建华并行而归,看到这一幕,张靖扭动无比酸胀的脖子,而后长长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
“许清宵当真有万古之才啊,可气,可叹。”
说到这里,张靖不顾李远和冯建华二人的神色表情,转身走进了房内。
然后锁紧房门,心中百般祈祷许清宵没有蒙他。
不然他这个刑部尚书,就真的要丢人丢大了。
而与此同时。
守仁学堂当中。
许清宵在天旨上写了洋洋洒洒数千字。
等最后一字写完,许清宵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将天旨放在蜡烛上。
不多时,天旨化作白色烟雾,朝着皇宫内飘去。
“人证已经解决。”
“如今最关键的就是物证。”
“李建全将物证藏在何处了?”
待天旨烧的干干净净,许清宵坐在房内陷入了沉思。
李建全在梦中明确说了,他得到了张南天的密函。
就是为了让怀平郡王掂量掂量。
而在最后的时候,李建全疯掉之前,怀平郡王都没有找到这封密函,之所以没有杀李建全,其原因无非是两个。
一来,李建全没有死,只是疯了,对方或许会投鼠忌器,不会将密函拿出。
二来,五个办案人死了四个,若是再死一个的话,或许会引来朝廷大怒,所以杀四个已经是极限了,再杀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李建全活下来了,但人也疯了。
只是密函去了何处?
许清宵有些想不明白了。
房间内。
许清宵沉思着。
而时间也在一点一点过去。
辰时。
巳时。
午时。
三个时辰过去了,距离明日卯时上朝,仅仅只剩下最后八个时辰了。
可许清宵还是没有想到。
“倘若我是李建全呢?”
许清宵在房中来回走,将自己代入李建全。
“我惹上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背后指使人是一位郡王。”
“他现在不杀我,是因为他还不敢杀我,不是怕我,而是怕朝廷。”
“只要等个三五年过去,他必会秋后算帐。”
“我必须要自保,我手中有一份密函,这份密函不说能让怀平郡王直接死,但至少也会让他吃个大亏。”
“我必须要藏好来,交给别人,只要我一死,就让他交上去。”
“不!我做不到,上上下下都在监视我,我没有机会将密函送出去。”
“也找不到一个如此值得信赖之人。”
“藏在家中?也不可能,就算是挖地三尺,他们也会找到。”
“那这密函藏在何处呢?”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藏在身上?”
“这不可能,太傻了。”
“等等!”
“身上!”
几乎是一刹那间,许清宵眼中露出精芒。
脑海当中不由回忆起李建全说过的一句话,他低估别人的实力,被人砍了一刀,在腹部,差一点就死了,后来是怀平郡王的人出手保护他,怕他的死,引来朝廷怀疑。
可李建全为什么要继续破案?他不应该是想办法破局吗?还有功夫去办别的案子?至於低估别人的实力?做了十几年的捕头,不会这么愚蠢。
所以李建全是故意找个人,故意受伤。
因为他要将东西,藏在自己身体之中,藏在伤口内。
这一刻,许清宵想明白了。
唰。
下一刻,许清宵来到学堂外,此时此刻李建全依旧处於昏迷状态。
许清宵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封住他的穴脉,麻痹止疼。
紧接着将他上衣掀开,的确一道疤痕出现在腹部。
“取火和小刀来。”
许清宵面色平静道。
“是。”
杨虎立刻起身,为许清宵取来蜡烛和小刀。
接过小刀,许清宵在蜡烛上来回烧着,等刀片通红后,许清宵再稍稍冷却一会,而后顺着李建全的伤口切了下去。
待切出口子,许清宵伸出两指,果然触碰到了硬物。
小心翼翼将其抽出,怕牵到肠子。
过了一会,一叠油纸被许清宵抽出。
“水。”
“缝合他的伤口,送去医馆。”
许清宵让杨豹等人来善后,缝针之术他们都会,作为捕快,这是基本功,万一执行任务被人砍伤,找不到医馆就必须要自己缝伤。
赵二打来一桶水,许清宵用布将油纸抆干净,而后缓缓展开,里面夹着一层泛黄的纸张。
纸张上的折痕已经破裂,许清宵来到房内,无比小心地展开,随后几百字的内容出现在眼中。
未时。
许清宵的声音响起了。
“杨虎杨豹,去刑部调兵,缉拿嫌犯怀平郡王。”
一道声音响起。
学堂当中。
杨虎六人愣在原地了。
什么?
缉拿怀平郡王?
可随着许清宵的令箭从窗口飞出,杨虎接过令牌后,没有任何犹豫,只是深吸一口气,朝着刑部走去。
一刻锺后。
刑部上下沸腾了!
调兵!
缉拿怀平郡王?
这是要做什么?
许清宵疯了?
但震惊归震惊,许清宵如今办此案件,陛下给予一切权力,刑部再怎么震惊,该抓人还是抓人啊。
未时三刻。
浩浩荡荡的刑部官差集合了,足足有三四百人,朝着怀平郡王府走去。
与此同时。
大魏文宫!
各国公府!
列侯府上!
亲王府。
郡王府。
乃至於京城。
又一次哗然了。
一个月前大闹刑部。
一个月后,又他娘的下令抓郡王?
这许清宵又要搞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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