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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娘神态莫辩地垂了下眼,又飞快地做出了一副说错话的仓皇模样,连声对高氏致歉道:“主母,妾身不是有意提起您的伤心事的,唉,妾身怎么就这么碎嘴…还请主母谅解…妾身真的不是故意的……”

高氏掀开眼皮,看了张小娘一下,她的神情很快恢复如常,只幽幽叹道:“我怪你做什么?要怪,就怪那南跨院的贱人。”

说贱人二字时,高氏咬音极重。

忽地,她似是再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待坐起了身,干脆将檀木小案上的一个漆盘掷在了地上。

“哐啷——”一声。

这声音将张小娘和立侍在偏厅里的丫鬟们都吓了一条,却听高氏近乎咬牙切齿地道:“那贱人还活一日,我就难眠一日,若不是相爷一直护着她,她还给相爷生了那个不争气的庶子,我早就将她沉塘了!”

“主母,您消消气…那江氏一直病病恹恹的,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

高氏的眉目间仍带着那抹尖锐的戾色,渐渐平复了心绪。

她长舒了一口气后,复又躺回罗汉床的原处,道:“这回那房家表妹虽没怀上,可依着定北侯对她的宠爱,估计离真怀上,也不远了。”

说着,高氏又感叹:“我瞧房氏那面相,是个福气的。”

“福气”这两个字听在张小娘的耳里,有些刺耳,可她却不敢在高氏的面前显露出什么异样来。

高氏接着道:“不过相爷也太宠爱霍羲这个嫡长孙了。”

如若霍阆真的要将自己的爵位让霍羲继承,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高氏心里明白,霍阆对这三个儿子的态度虽都淡淡的,但他内里一定更偏袒他和大房氏所出的长子霍平枭。

爱屋及乌,他自然也会更喜欢霍羲这位嫡长孙。

想起阮安在将来很可能还会再给霍平枭生下一子,高氏的心里也多了些危机感。

霍羲过了三岁后,就不怎么尿床了,可男孩还是会有踹被的毛病。

临睡前,阮安俯身为霍羲掖了掖被角,干脆在他小脚旁的被边放了几个玉枕。

男孩的两只小胖手抓着被沿,笑意甜甜地眨着眼,一直在盯着她看。

阮安伸出窍白的食指,刮了下他的鼻子,温声问道:“在阿翁那儿住得还习惯吗?有没有惹阿翁生气啊?”

霍羲摇了摇小脑袋,却没回阮安的话,只奶声奶气道:“娘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阮安用双手掐了掐腰,面上却没任何愠恼之色,对霍羲道:“不是说好了吗,等你过了三岁,娘就再也不亲你了,以后只有你妻子才能亲你,别的女人也都不能亲你。”

霍羲失落地垂下了眼睫,亦将小胖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朝着阮安比了个数,软声道:“四岁吧~等我过了四岁,就再也不要娘的亲亲了。”

阮安将窍手从腰间移下,禁不住霍羲的撒娇和软磨硬泡,最终无奈地回道:“好吧,就四岁。”

“等你到了四岁,如果还管娘要亲亲,以后我就将这事同你妻子说,到时你夫人一定会笑话你。”

说罢,阮安微微俯身,“啵”一声,亲了下霍羲的额头,温声又命:“快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