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何曾无挂碍(1)(2 / 2)

她嗯了声,坐下来。

虽然说法有些怪,但意思总是说要陪陪她,估计是觉得整个晚上有些冷落她了。

两个人说着闲话,他就随手打开了自己的私人邮箱。

整理的非常整齐。

她看到十几个人名字里,有专门的文件夹叫“时宜”,立刻就想到了曾经那些和他邮件来去的日子。大半年都没有任何别的交流方式,当时她别提多灰心了。可是现在了解他了,再想想,这就是他习惯的交流方式。

很直接,而且回复时间可以自主选择。

处理私人关系尤其有效率……

周生辰忽然问她:“看到这行字,你能不能找到类似的。”

时宜看了眼他的电脑,word上只有一行字:

一萼红,二色莲,三步乐,四园竹,五更令,六么令,七娘子,八拍蛮,九张机,十月桃,百宜娇,千年调。

她了然,笑起来:“这是词牌名,不过列出这个的人也挺有趣的。”

“想出什么类似的没有?”

时宜略微想了会儿,中药里倒是有些:“一点红,二叶律,三角草,四季青,五敛子,六和曲……七叶莲,八角枫,九里香,十灰散……嗯,百草霜,千日红。”

“全是中药?”他未料她用中药来应付。

她点点头。

他很快把她的答案写下来,黏贴在邮件回复里。

很快又敲下一行字:这是时宜给的答案。

“发给谁?”她看到他写自己的名字,好奇问了句。

“梅行,”他笑,“他总喜欢群发这种东西,当作娱乐。”

她想到那个男人,嗯,倒是符合那人的脾性。

周生辰把牛奶喝完,合上电脑:“我凌晨四点离开,你明天有工作?还是在家休息?”

“没有工作……”她拿起空杯子,“我和美霖说……我在蜜月。”

“蜜月,”他略微沉吟,兀自笑笑,“的确算是蜜月。”

如此夜深人静。

他简单做着肯定。而她,看了他一眼,莫名就脸热了。

阴历七月,是鬼月。

因为这个月的特殊,周家夜晚有门禁,周生辰不便在深夜往返镇江和上海,时宜就请了一个月的假,住在镇江的老宅。美霖不无感慨,嘲她索性去过少奶奶的生活,不要继续留在上海了,反正这种灯红酒绿、衣香鬓影的大城市也不适合她家那位科学青年。

她笑,没说什么。

虽然前几周的周末和他回去,吃住同行,但总感觉像是空气。

或许他们家真的很看中名份这种东西,包括和她关系很好的小仁,在人前也只礼貌地称呼她时宜小姐。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段时间,他母亲并不在国内。

那个地方移动信号不好,她只是晚上在房间里上上网,用固定电话和家人、朋友联系。

白天的时候,看书写东西累了,周生辰又不在,就坐着看外边发呆。

桌上的书倒都很难得。

几本都是藏书楼里收藏的一些绝版书籍,大多数都是竖版繁体,还有些索性就是手抄版。她对藏书楼有一些抵触,所以都是他陪着她去挑回来,等看完了,再去换一些。

大概过了十天左右,家里有了年轻人,气氛才有些融洽。

这日午后,周文幸和梅行同时抵达。彼时,周生辰和她正慢悠悠地踩着石阶往山下走,大片的阳光都被厚重绿叶遮住了,有水有风,倒也不觉得热。

走得累了,她就停下来。

溪水里有非常小的鱼,不多,恰好就在这转弯处聚了一群。

水上,还有几只蜻蜓,盘旋来去。

她看着它们,思维放空地坐在一个大石头上,权当休息。周生辰就站在她身边,略微静默了会儿,看了看腕表:“文幸和梅行该到了。”

他说该到了,就肯定2分锺之内会出现。

时间观念太好的人,自然会约束身边的人,包括她,现在也养成了守时的习惯。

果然,很快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沿着蜿蜒的山路开上来,很快停在了两人不远的路边。车门打开,梅行先从车里走下来,随后就是文幸。两人从高耸的树下穿过,停在小溪的另一侧,文幸偏过头去,笑了声:“大嫂。”

时宜笑:“他刚说你们该到了,就真的到了。”

“我大哥对时间要求很严的,”文幸佯装叹气,“搞得司机也很紧张,不敢冲到。”

这算是控诉?还是撒娇?

她觉得每次见到周文幸,她都对自己很亲近,算是这家里不多对自己和善的人。她略微对梅行颔首招呼,就笑着和周文幸一唱一和,控诉周生辰严苛的时间观念。

被指控的人,倒是毫不在意。

“这里蜻蜓啊,萤火虫啊什么的,都特别多,”周文幸看时宜在看蜻蜓,半蹲下来,试着伸手去捏蜻蜓的翅膀,“我小时候偶尔回来,经常捉来玩。”

她的手非常瘦,应该是先天心脏病的原因,让整个人都看起来有点儿憔悴。

上次见面不觉得,这次的精神状态却明显差了许多。

“我的小美女啊,鬼月,是不能捉蜻蜓的。”梅行笑着提醒周文幸。

“为什么?”周文幸倒是奇怪了。

梅行隐隐而笑,偏就不继续解释。

周文幸咬了咬嘴唇,气哼哼地喃喃:“欺负我在国外长大,不懂你们这些邪说。”

时宜听得笑起来:“这只是民间的避讳,通常呢,都认为蜻蜓和螽斯是鬼魂的化身,所以在鬼月……最好不要捉回家,免得有‘好朋友’来做客。”

她也是小时候扫墓,被几个阿姨教育过,才记得清楚。

“啊?”周文幸即刻收手,“我通常回这里,不是清明扫墓,就是鬼月啊……还经常捉一堆回来玩……”她略微有些胆寒,忍不住追问,“螽斯是什么?”

时宜来不及回答,梅行已经告诉她:“是蝈蝈,我记得你小时候也经常玩。”

周文幸脸更白了。

时宜倒是真怕吓到她,笑了声:“别怕,都是说着玩的。”

其实她自己也怕这些民间传说,自然理解小姑娘此时心情。

她刚想要继续安慰,周生辰已经轻摇头,长叹了口气:“蜻蜓,又称灯烃、负劳、蟌、蜻虰,属蜻蛉目差翅亚目的昆虫。常在水边飞行,交尾后,雌虫产卵於水草中,和魂魄没有任何关系。”

这就是无神论者的解释。

纯科学。

梅行忍不住揶揄他:“大科学家,存在即合理,我呢,是信佛信轮回的。”

周生辰也半蹲下身子,很轻巧地捏住了蜻蜓的翅膀,轻薄笑着,以理反驳:“它现在在产卵,之后是稚虫,再羽化为成虫,然后又是一轮繁殖,很严谨完整的过程。对不对?”

梅行嘲他两句,二人自幼相识,早已习惯了如此你来我往。

(本章完)